她拿起玉佩,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
直到此刻,刚才一直忧郁不安的心,似乎终于尘埃落定一般。
没有什么比母亲的事更重要,只要母亲的心愿一天没有达成,她就一天没有资格做自己。
看了一会,她拿出那封信,转而把玉佩重新放回匣子里,上了锁,放回原位。
此时已近申时,再过一会就要用晚膳了,她必须在晚膳之前把这封信翻译出来,否则到了晚膳时间落梅阁却仍然没有动静,外面的人定会怀疑。
走到书案后,把信展开,再拿出通译,她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照翻译。
从陌生到熟练,她翻译得越来越快,信的内容也渐渐呈现在她眼前。
直到最后一个字译出,她的心也深深入了谷底。
呵……
之前她所不理解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原来这竟是一封漠北汗王给玄苍的亲笔信,却是由云景天转交而来。
可想而知,云景天在这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原来她之前的猜想全部得到了印证。
为什么玄苍在看到这封信之后,可以抛下他那么渴望的听泉寺之约,而跟着云景天去了上将军府。
为什么云梦蝶会突然来到寒香园向她示威,说日后会与她成为另一种姐妹。
为什么柳姨娘葬礼那日,玄苍会在上将军府耽搁那么
久。
为什么今日天问阁的信到了上将军府,云景天偏偏会找他去商量。
他说他绝不会娶云梦蝶,他说他会给云梦蝶一个交待,从此以后两不相干。
可是收到信的那天,他却去了云家,还与云家人一起吃了喜宴。
那日,云梓琛来找她,来为她抱不平,分明已经证实了那是一场确凿的喜宴,可他却来她面前说永远不会娶云梦蝶……
他还说,他去找了天问阁的人,要杀柳姨娘?
呵……
是她太好骗,还是他的演技太高超?
别人不知道玄苍与漠北汗王的关系,可是她重生而来,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抛开亲情不谈,漠北汗王对他有着莫大的恩情,那是玄苍永远无法背弃的恩情。
她笃定,玄苍永远不会忤逆漠北汗王。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只有这封信,才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可悲的是,即便她之前有过怀疑、有过彷徨,可她仍对玄苍抱有期待。
她甚至纵容自己享受着玄苍的爱,殊不知,那不过是在享受着他对她的欺骗!
她一定是疯了!
手中握着这封信,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纸上,浓黑的墨渐渐从纸上氤氲开来,模糊了字迹……
得知真相的她,难道不应该愤怒吗?
可为什么,此刻的悲伤却覆盖了任何情感?
她
甚至有些不舍……
她到底在不舍什么?
玄苍吗?
一个用生命欺骗她的男人,有何不舍?
想起玄苍曾经为她所作的一切,她的泪似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可她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今天的泪水,是她对自己最后的放纵。
“姐姐,德泽师傅来了!”
碧春紧张的声音从外室传进来。
云梦牵拼命将泪水咽回肚子里,随手将那封信在蜡烛上点燃,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燃成灰烬,最后扔在地上,将灰烬碾成细碎的尘埃。
“姐姐……”
碧春没听见内室里传出吩咐,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云梦牵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不曾将一滴泪珠留在脸上。
抬眸道:
“哦,是来送晚膳的吧,让他进来吧。”
碧春仔细打量着云梦牵,却不见丝毫破绽,不由问道:
“姐姐,你刚才在里面这么久,是在做什么啊?”
“没什么,读了会书而已。”
云梦牵敷衍道,
“对了,去把桌上的包袱拿进来吧。”
“读书?”
碧春疑惑,
“读书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让我守门啊?”
碧春边自言自语着,边走出了内室。
云梦牵在暖阁里坐了下来。
在眼泪擦干前的那一刻,她心中已然做好了打算。
也许玄
苍之前并不知道云景天与漠北的关系,所以才能坦然地为她寻找杀母凶手,亲手将柳姨娘送进大理寺。
可是自从他收到这封信,柳姨娘便被无罪释放了,他与云景天的关系似乎也越来越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