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小厮收了小娘的银子，半路就借口吃坏了肚子偷偷溜了，后来是刘大一路将你送到了芳华泉。你们到达芳华泉时已然是暮色降临，简单用了晚膳后，你便进入了温泉池沐浴。可是在用晚膳时，刘大一个人喝了酒，酒壮熊人胆，他其实一直觊觎你的美貌，便趁着酒醉，偷偷溜进了你的温泉池里，将你……”
刘大……
真的是刘大？
听到这个名字，云梦牵只觉双腿发软，身子摇晃着，一下跌进了碧春的怀里。
她的脑袋里好像飞进了一只苍蝇，一直在盘旋着嗡嗡作响。
那只苍蝇仿佛渐渐描画出了一个人影，他不太高，却身强体壮，因为终日在马厩里当差，所以他的身上总是沾染着一股难闻的马粪味。
他长相普通，可却能让人一眼记住。
原因是，他的脸上长着一张奇丑无比的嘴。
那张嘴很大，满口黄色的龅牙张牙舞爪地伸到唇外，势如破竹。
听说他是个极度龌龊的人，因为娶不到媳妇，所以他经常偷窥别的夫妻做那件事，一边看，一边安慰自己……
甚至连马厩里的马，他也不放过……
表面上，他是一个听话卑微的下人。
可云梦牵就不只一次
地见过，他偷看哪个丫鬟露在外面的脖颈，偷看哪个婆子无意露出的脚踝，那双混浊的眼睛里充斥着猥琐。
是……刘大？
真的……是他？
她不敢相信，夺走她的清白、她的初吻的男人，会是刘大！
云梦蝶欣赏着她濒临崩溃的样子，接着说道：
“事后，他怕东窗事发，便装作酒醉不醒，连马车都赶不了的样子。然而事实是，小娘早就许了他一百两银子，他在出发前已经收了小娘的五十两，小娘让他在温泉池里夺去你的清白，事成之后，再给他五十两。可刘大也算是个精明的，他怕这件事一旦张扬出去，他就会没命，所以他从那以后就一直没有回过上将军府。而小娘自然也不愿事情败露，便对外声称刘大已经死了。”
酒醉……
云梦牵被这个真相震惊着，竟然忘了去思考。
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那天晚上的男人，身上根本没有酒味，所以云梦蝶一定是在骗她！
云梦蝶的目的很简单，她就是想用一个不堪的人来恶心她，让她只要一想到那个晚上、那个男人，就会厌恶自己的身体，痛苦得恨不得死掉。
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哪怕早已万箭穿心，质问
着云梦蝶道：
“你胡说！那天晚上的人并没有酒气，而你却说刘大喝醉了，根本不可能是他！”
云梦蝶却一脸无辜：
“妹妹，这种事情，我又何必骗你？骗了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是来求和的，不是来结怨的。”
她委屈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玄苍，继续道：
“起初我也不愿意相信夺走你清白的人，竟然会是一个下三滥的粗鄙马夫，可直到我最近偶然间遇到刘大，亲自得到他的证实，我才知道，小娘所言非虚。那个人，真的是刘大。就是他……”
她说着，缓缓将头转向了跪在她侧后方的男人。
云梦牵心里咯噔一下，望着那个一直低垂着头的男人，心里在呐喊着，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可是她却听到云梦蝶清清楚楚地说道：
“他就是刘大，不信你可以亲自问他！你大可以问他那天晚上在温泉池里的任何细节，如果他说的都对得上，那么便是他无疑了……”
“他不是刘大！”
云梦牵本能地逃避着，
“刘大身强体壮，可是这个男人形容枯槁，刘大能装下两个他，你休想在街上随便找个人来骗我！”
云梦牵无奈道：
“妹妹，我怎么会在街
上随便找个人来骗你？他真的是刘大！你说的没错，从前他的确是身强体壮，像头牛一样浑身充满了力气。可是后来他迷上了乌香，由于日日吸食乌香，他的身体被抽干了，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他真的是刘大，我真的没有骗你！”
乌香？
怪不得，那日她会在天外飞仙的后巷看到云梦蝶与这个男人。
长期吸食乌香，的确会让一个好人变成这副模样。
云梦蝶的解释，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他真的是刘大？
那天晚上在温泉池里的细节……她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可她却无法与眼前这个男人联系起来，怎么可能是他？
云梦牵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心里像烧开了一锅水，沸腾着，灼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可她却只能咬牙忍着。
她挣脱碧春，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往前一步，声音都是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