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柳家车队要在凌晨出发,她按照地图上的标注去走,想要追上柳家车队,恐怕也要大费周章。
二来趁狱卒迷糊的时候离开这里,才不会引起注意。
云梦牵紧张地等待着汤甘的到来。
即便告诉自己镇定再镇定,可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她还是心如擂鼓。
汤甘终于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了黑暗的通道里。
在看到云梦牵的装扮时,不由露出了赞叹的神色。
想来是没料到云梦牵竟会扮得如此相像,就连一双露在外面的手都“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形如枯槁。
他打开了牢房的锁,提起恭桶,却转身递到了云梦牵的手里。
“动手。”
云梦牵看着恭桶,却迟迟未接。
她的眼前都是汤甘那只凹陷的眼睛,她想像不出,他究竟遭了多少罪,活得如此卑微、如此顽强。
让她对汤甘下手,她真的不忍。
“拿着!”
汤甘看了一眼通道,急切道,
“动手,来不及了!”
云梦牵狠下心来,终是接过恭桶,闭着眼睛朝汤甘的后劲砸了下去。
许是汤甘的身体太虚弱,也许是她用了全身的力量。
这一下下去,汤甘眼睛一闭,当即晕倒在地。
云梦牵的眼
睛湿润了,她忍着鼻腔里的酸涩,用手指探了探汤甘的鼻息。
确定他还活着,她这才拎起恭桶,走出了牢门。
从此刻开始,她便是汤甘。
她学着汤甘的样子走路,一只脚看起来跛得厉害。
放下花白的长发,遮挡住半边脸。
佝偻着身子,黑色的袍子穿在身上极其宽大,好像套了个面袋子在身上。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起来与汤甘丝毫不差。
她低垂着头,从地牢的最里面走到了最外面。
经过两个狱卒的时候,他们正躺在长凳上睡着,呼噜震天。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正想趁他们不备加快脚步,一个狱卒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臭死了,快点滚!”
云梦牵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脚步猝然顿住。
回头看了眼狱卒,见他翻了个身,再没了动静,这才大着胆子踏上了石阶。
石阶很长,越往上走,地牢里的气息离她越远。
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空气的味道。
凌晨的铁矿略显安静,采矿的工人多数还未起身。
有廖廖几支火把点燃着,能照出矿山大概的轮廓。
几队巡逻的士兵脚步慵懒的走来走去,想来这个时辰是所有人最松懈的时候。
云梦牵索性将恭桶一并放进了倒夜香的车里,盖好盖子,抬起了两轮小车。
她将图纸牢牢记在了心里,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稳稳的朝偏门走去。
一边要装跛脚,一边要推着小车,对她来说并不容易。
才一会功夫,额头上便见了汗。
有了之前的经验,她害怕汗水会冲坏她的妆容,便加快了脚步。
好在没有人会注意她,可见汤甘在矿上的地位还不如一个矿工。
矿山太大,柳家车队装矿石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她必须尽快赶到。
终于到了偏门,六七个士兵守在那里,有偷偷打盹儿的,有认真站岗的,还有打哈欠闲聊的。
云梦牵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让她开口说话。
即使她的外貌再像汤甘,可他的声音太有特点,不是什么人都模仿得来的。
何况她是女子,男女之别,一听便知。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尽如人意。
当她推着夜香车走到偏门的时候,几个士兵全都掩着鼻子往后退了开。
却有一个之前打哈欠的士兵抱着膀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梦牵,问道:
“老汤,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云梦牵心里咯噔一下。
她想起了之前在地牢里,一个
狱卒也问了汤甘同样的话。
当时汤甘回答的是“没太注意”。
可是如今这几个字就徘徊在她的嘴边,她却怎么也不敢开口。
怎么办?
情急之下,她的手腕故意一抬。
夜香车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往前倾倒下去。
眼看着盖子开了,里面的夜香顺势往车前流淌出去。
令人作呕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
几个士兵嫌恶得连连后退,一边还骂骂咧咧的说云梦牵怎么干活的,是不是嫌最近过得太好了,信不信让她把洒出来的夜香吃掉……
云梦牵没有说话,赶紧将夜香车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