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德泽涕泗横流,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只剩下摇头、颤抖。
因为他看得出来,对于花灵瑶的条件,玄苍根本没有考虑便做好了决定。
他是不会用云梦牵去换解药的,所以只能只身赴死。
他此刻找云梓琛过来,分明就是想交待后事!
他不会去找云梓琛的,和坦莫图还没有回来,爷还有希望!
爷可是堂堂漠北战神,他从多少个血淋淋的战场上凯旋归来,穿过了多少刀枪剑雨都没有死,怎么可能死在区区一种毒药上面?
他不信,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
云梦牵与绮兰坐在马车里,福伯在外面一边驾车,一边教沙生驾车的技巧,偶尔传来的说话声,听起来温馨,让人心生安稳。
马车经过长安街时,热闹的声音穿过幽帘传进车厢里,却让云梦牵心情越发沉闷。
这长安街上似乎有太多的回忆,不管好坏,都与那个人有关,似乎都在不断地提醒着她想起那个人,让她根本无法彻底地将他抛诸脑后。
绮兰习惯了察言观色,见云梦牵垂眸不语,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云梦牵沉
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到绮兰说什么。
直到绮兰轻轻覆上她的手,她才猛然惊醒,看向了绮兰:
“怎么了?”
其实绮兰并不十分了解云梦牵,或者说,她只知道她的性情是一等一的好,也大概知道在她的身上都经历了什么,却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思。
那日云梦牵把她的卖身契给了她,告诉她,她如今是自由之身了,如果不想留在这里,这天下之大,她绝不会拘着她和沙生。
从那一刻起,沙生和云梦牵,便成了绮兰毕生的使命。
所以见云梦牵不开心,绮兰似乎比她还要难过:
“郡主,奴婢见您近日总是心事重重的,若是有能用得着奴婢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奴婢义不容辞。”
云梦牵拍拍绮兰的手,浅浅勾唇:
“我没事,此去冷家,你只需要帮我好好照顾碧春,便是帮了我的大忙。”
“这是绮兰应该做的……”
绮兰低下了头。
云梦牵越是不怪罪于她,她的心里便越是愧疚难当。
云梦牵说碧春伤重不宜移动,暂时只能住在冷家,但她不方便留在冷家,所以只能让绮兰去帮忙照顾着。
绮兰心想,照顾碧春,能不能帮她赎回一点罪孽
?
自从云梦牵留下了她,她便总是想着能用自己的行为补救一些曾经做过的错事,所以任何事她都尽全力去做,可是在云梦牵的脸上,她还是很少看到笑容。
“郡主,是不是奴婢做得还不够好,郡主不妨告诉奴婢,要如何做才能让郡主满意,奴婢一定都会去做……”
见绮兰急切又小心翼翼的样子,云梦牵不免为她感到心疼。
她抚了抚绮兰耳边的碎发,温柔地笑道:
“绮兰,你不必总是这般赔着小心。”
“从前的事都过去了,而且我知道那并非出自你的本心。若不是知道你的性情和为人,我又怎么会收留你?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事事顺心,也不可能不做错事,只要你的心是正直善良的,知错能改,便比那金子还珍贵。”
“郡主……”
绮兰眼泪汪汪,自从爹娘死后,她便再没有被这般温柔以待了。
她很自然地想到了云梦蝶,从前心上的伤口,似乎在云梦牵的温柔和善意中渐渐抚平。
怪不得玄苍一直对云梦牵念念不忘,虽然他从未提起,但她就是知道。
那一次在这长安街上,玄苍不知道第几次抛下云梦蝶,独自出来。
那时的云梦蝶还
未发病,她总是躲在暗处跟踪玄苍,十分神经质地想要确认玄苍的心意。
却总是在望江楼的梅室,银沙河的河边,玉香斋,干果铺子,清风阁,寒香园……见到玄苍的身影。
那时绮兰便猜到,这些地方都拥有玄苍与云梦牵的回忆。
可云梦蝶不过是当局者迷。
想到这里,绮兰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她能想像得到那件事给云梦牵造成的伤害。
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也许云梦牵不会与玄苍和离,他们彼此也就不会这般痛苦了。
犹豫许久,她还是决心说出来,也许真相能修复对云梦牵的伤害。
“郡主,其实有一件事,奴婢想告诉您。”
云梦牵依旧温柔地看着她,见她总是一副愧疚的模样,不由打趣道:
“我猜……是不是云梦蝶的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