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打开,接生婆满脸笑意地走出,高声宣布:“恭喜恭喜,老张,是位千金,这下您可是儿女双全了”。
他轻轻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秋婶,怎么是个女儿?那别人不都说我这肚子形状应该是个男孩嘛”。
秋婶闻言,笑得更加灿烂:“那些个说法哪儿能都信呢,不准的。不过你福气好,已经有了一个大儿子。
现在女儿也来了,儿女双全,多美满啊!有的家庭啊,连着生五个女娃才盼来一个男娃呢。”
老张听着,心里虽有些遗憾,想着秋婶的话,儿女双全,凑个好字好像也还可以。
“那我就先走了,好好养着,女娃长大了孝顺。留着换彩礼也不错啊”秋婶满面春风地说着,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听到秋婶的话,也不再那么抗拒,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好的,您慢走,我送送您,改天一定上门道谢。”
他将女儿轻轻放在妻子身旁,看了看妻子因为怀孕变得臃肿的身材,面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嫌弃。
而刚刚经历生产的的周余,面容疲惫,此刻正沉睡中,面容安详。
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焦急的询问:“生了吗?生了吗?我的大胖孙子哎!”
是张成的母亲刘老太,刚从外面串门回来,满心期盼着孙子的降临。
“妈,生了,是个姑娘。”张成轻声回答,也夹杂着一丝对母亲反应的担忧。
刘老太一听,脸色骤变,“什么?丫头片子!丫头片子有什么用?长大了都是别人家的!”
言罢,她气呼呼地转身,心中盘算着不能白养这个“赔钱货”,养个女娃还不如养头猪,过年还能吃上肉。
不一会儿,她提着个半满的粪桶,手握粪勺,出现在门口,眼神狠辣决绝,仿佛这里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妈,你干什么!?”张成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阻止。他知道母亲喜欢男孩,可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
“还能干什么?把她给我,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现在按尿桶里淹死,省得浪费粮食!”刘老太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冷漠与决绝。
“妈,不可以!再怎么说都是一条生命,更何况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能这样对她!”张成坚决反对,两人之间顿时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妈,我的妈哎,留着她吧,以后能做家务,换彩礼呢”张成见母亲态度坚决,只能拿出杀手锏。
最终,在张成的坚持下,刘老太又听儿子说以后换彩礼,松了态度。
但心中依旧怒气难平,扔下一句狠话:“好啊,你要留着她,就分家!”
张成深知自己不能做出伤害亲生骨肉的事,而刘老太则无法接受养育孙女的事实,就算以后能帮忙做家务,她也不允许。
分家之事,就这样在激烈的争吵中尘埃落定。从此,这个家庭因一个新生命的到来,走上了分崩离析的道路。
等到张福从外面归来,刚踏入门槛,便听见刘老太的声音迎面而来:“咱们得跟张成那个不孝子分家了。”
张福闻言,脸色骤变,惊愕道:“分家?这又是哪门子的事,老子还没死呢,父母在,不分家!”
刘老太咬牙切齿地接着说:“还不是因为张成那个媳妇,生了个丫头片子。我让他淹死算了,他偏不听。
咱家的东西,怎能拿去养个外人?一个丫头片子,早晚是泼出去的水,养她何用,纯粹是赔钱货!”
张福震惊之余,怒斥道:“你这老婆子,简直疯了!那是你亲孙女,怎能如此狠心?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报应?要报应也是报应到张成头上,这个不孝子!我还没闭眼呢。
就为了个丫头片子跟我对着干。我这是在帮他,你懂什么!”刘老太蛮横无理地回应。
“你这是哪门子的帮?你这是丧尽天良!那是你亲孙女,他的亲女儿啊!”张福愤然反驳。
“我不管,我就是不喜欢孙女。要么分家,要么就把她送走,有她没我,有我没她!”刘老太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张福深知自己是个“妻管严”,家中大小事务历来由刘老太说了算。
面对她如此强硬且无理的要求,张福虽心有不甘,但多年来的习惯与对家庭和谐的顾虑,最终让他妥协:“罢了,罢了,分家就分家吧。”
由于张家太爷是被抱养出来的,后又被抱养的人家赶出来,而张太爷已经去世,族里也没有长辈。
请来了村长和村支书做了一个见证,最后分给张成的,就是周余生产的那一间昏暗的房间。
还有一片房屋前的空地,空地连着门槛,以门为界,左边这一小块归张成,右边的归刘老太和两个弟弟。
不巧的是,分到的这一间房,不但瓦片损毁严重,墙体有一半都是土墙,屋顶还漏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