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闻声,眸子也张大了些,只觉他在形色女人中游刃有余,曾经好多次,自己都以为完全得到了他,但此时只感到和他的心离的越发的远了,她红着眼眶凝着他,越发看不懂他了。
对他来说,她究竟是什么呀。生死契阔,他在意吗。
她没有推开他,但此时偎着他,就如偎着一个护身符似的,心境大不同了。
他没有对他的后宫之事进行解释。她也没有问。
他如一名来和正妻履行义务的丈夫,而她无法置喙他的多房姬妾。
他似乎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肯为她肃清后宫的他了,她也不再是那个恃宠而骄让他唱《满腔忠魂》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皇后了,一场大火,烧得她只在乎权势了,凤位。
他也没有对刘勤、白泽之事进行解释,她面朝墙壁的画像,他也未做解释。她心里闷闷的,也没有问及,其实,还是不甘的,就想问问,那些过往,他都还记得吗。
画舫顺着时江水缓缓启动了,洛长安不知这画舫会将她带去何处,但她自己有想回去的地方。
她的凤位!她拼了命生下的一双儿子!还有,杨清灵那凶手!她要回去大东冥皇宫!
可他没有提要她回去啊。
这就加剧了她的闷窒和无名的委屈了。他怎么不提接她回去呢。还没和离,不是吗?
“帝君,我”洛长安小声说着,难以启齿
,以前不屑于求宠爱地位,这时倒放得开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帝千傲询问着,温和的眸光落在她的眉宇。
“我想回宫。”洛长安实际等他说接她回宫等了蛮久了,但是他自她那个贩卖东西的小船,到现在这个他们险些相交不可收拾的画舫,他都没有提起要带她回宫,而她需要凤权去报仇,她自己先提了出来,就显得卑微了。
他来小船只是擒拿司良的,不是因为她,对吗?
帝千傲心底莫名有些喜了,他来不就是迎她回去的吗,但她主动提了,起码朕仍有些利用价值,利用完了她就该彻底离了朕了,竟突然不想用自己手段帮她速了她的仇恨了,她慢慢报仇也好,“好。”
洛长安见他态度只是平常,她心里挺失落的,只轻声道:“我想回得正式一点。”
“如何正式?你说出来,朕听一听。”帝千傲自己是安排了一些排场,尽他所能的,能给的绝不保留,但如果她有更大的要求,他可以创造条件去满足。
“您可不可以亲自接我回去呀。”洛长安说着就失落地低下头来,毕竟容颜不再,撒娇的嗓音也不甜美,怪可怜的,“就看在夫妻一场,仍卖我三分薄面?面上的帝后和谐,起码在你母亲和妾室面前,教我有些面子,不至于我自己一个人
背着包袱回去了。可以吗?”
帝千傲的心中揪起,原来要求就只是这样简单,他想他爱她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永远在追求家的概念,而他用尽浑身解数,给不了她需要的那种家,他更心疼了。
“可以。”帝千傲轻声说着,“走水路,自时江渡口,到长安城渡口,朕领你上岸。洛长安,和朕回家。”
洛长安说:“回宫。”
帝千傲揪着眉心和她抠字眼:“回家。”
洛长安坚持:“回宫。”
帝千傲眼尾有丝涩然,绝望道:“嗯,回宫。”
“帝君啊,我回宫以后,住哪呀?”洛长安说着眼眶有些红了,数百宫室,竟没有一处是家了,“后宫和行宫都满了,长春宫原是旧都的东宫,是旧东宫改名成长春宫的呀,现在也有人住了,然后,我那个长明宫灯算了,不说了。”
洛长安不是在乎住在什么地方,但后宫诸人必然看着呢,若是回去住的宫室不当,必然是笑话了,鸠占凤巢,凤栖鸠穴。
还有我的长明宫灯,我竟还想着我的宫灯,可笑吧,我想我的宫灯,大火没把我烧改,可悲。
“住新东宫吧。你一个人住新东宫。”帝千傲轻声说着,“皇后,自然是要住东宫的。你知道朕秉性,该谁的东西,按礼办。”
“您呢?”洛长安温温笑着问,“住哪里呀?”
“朕住龙寝。
念你们这些人了,就翻你们牌子。有时间,也会各处去走动的。”帝千傲温温的笑着,将某种强烈的情愫压下了,自己的独宠,只会害了她,不敢了。
这么多年,活明白了,自己不动声色,反而是护着她,就该把她当个小奴才在龙寝雪藏一辈子的,不该升职让她走出龙寝去。
洛长安点了点头,百无聊赖,便拨弄着他腕子上仍未取下的白绫,以后他都不会将这白绸取下了吗,她的名字会永远掩在这白绸底下吗,这葬送了的爱情,她微微笑着,又道:“龙寝内既然有了团扇,我儿时的画像,可以还给我吗?”
帝千傲眉眼寒了,手也攥紧了,他没有说话,唇紧紧地抿着,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