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动机无外乎三样,情杀,仇杀,为了钱。从范青书每次只吃两文钱来判断,他应该没什么钱,至少没我有钱,小民犯不着杀他,亏本买卖没人做,所以这为了钱杀他就不成立。
情杀?他应该二十多了,我才十岁,不存在情杀,故而也不成立;仇杀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跟范青书的交集就是他来我家饭庄吃饭,每次见他可怜我都会让家人给他捞厚一些的米粥,话都不曾说几句又何来仇怨?”
宁秋说完后全场寂静。
“好,说的好。”兰晟带头鼓掌。
围观的人反应过来也跟着鼓掌。
“这小孩不简单,好厉害,说的头头是道的。”有百姓跟身边的人说道。
“就是,小秋说的对啊。她根本没必要啊。”宁夏道。
庞俞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小孩口才能这般伶俐,一席话就说在了关键点子上。
他一拍惊堂木,围观的老百姓跟兰晟等人这才闭嘴。
他看向师爷。
师爷也没想到这小孩头脑清楚分析的头头是道让他都无法反驳,一时间只能沉默。
庞俞:“他死于中毒,生前也只吃了你家的食物。那你怎么解释这范青书之死?”
“大人,
小民想看一看那范青书的尸体。”宁秋道。
“这也太大胆了吧。这么小居然敢看尸体,反正我不敢。”围观的百姓再次喧闹了起来。
兰晟等人也瞪大眼看向宁夏。
宁夏看着妹妹。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对这个妹妹了解甚少。
以前在家的时候她也缠着自己教她识字,但他也就教过她三百千。
他从来不知道妹妹居然这么能说。
换成他,这会儿肯定早就脑子成浆糊了,哪里还能为自己自辩?
“大人,想知道范青书之死的谜团,可否让小人看一眼他的尸体。”宁秋再次申请。
“你能比府衙的仵作还要厉害?”那假道士师爷终于又说话了。
宁秋解释:“小民不才,对着仵作给的结论有疑虑。故而想亲眼看一看。如果他真死于中毒跟我的饭菜有关,那小民也死而无怨不是。”
“大人……”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宋岩一瘸一拐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宋岩走到人群的最前面道:“我带了江南名医杜一针来了,范青书是不是死于中毒,何不让杜老看一看。”
一听说他带了杜一针来,庞俞的脸色黑了黑,看向师爷。
师爷脸上有汗滴落。
“庞大人。”兰晟也开口了:“既然宋夫子把杜老请来了,不妨就让他看一看,也好给我等解惑。”
“是啊是啊,这小孩说的挺在理的,这仵作又说是死于中毒这到底谁在撒谎?”
师爷怒目而视宋岩:“宋夫子,这死的可是你们白云书院的人,我们再给你们白云书院的学子伸冤你怎么还反过来为这嫌犯辩护呢?”
宋岩看着那师爷道:“既没有证据证明是她下的毒,又何来嫌犯一说。正是为了我们白云书院的学子我才请来杜老的。”
庞俞最终不得不答应让杜一针去检查范青书的尸体。
半个时辰后众人重新回到公堂。
杜一针杜老,早就年过五旬了,但看着就跟三十岁似的,算是个中年美大叔了。
“启禀大人,”杜一针看了一眼宋岩后道:“这死因说来有些复杂,说是中毒死的也对,说不是,也对。”
“这是什么话?”庞俞不悦蹙眉。
“死者死因不全是因为中毒。”杜一针道。
“胡说。”那师爷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嘴唇发紫又如何不是死于中毒的。”
“你是大夫我是大夫?”杜一针撇了那师爷一眼。
继而冲庞俞拱
手:“死者嘴唇上发紫确实是中毒的表现,但他不是死于毒。或者说,就算没有这个毒,他也活不久了,下毒者有些操之过急了,只要晚那么一个时辰还没人来救他,不用下毒他也会死。”
庞俞表示没听懂。
杜一针道:“死者生前应该很少走动,也很少喝水。”
一直被人遗忘的周宽点头:“范兄确实不爱走动,也很少喝水,有时候一天都不见他喝水。”
“这跟他的死有什么关系?”庞俞问。
“大有关系。”杜一针道:“从死者的身体来看,他的石淋之症在于肾,死者长期保持坐姿,少运动,少饮水,熬夜……”
“杜老,您就直接说吧。”宋岩道。
“就是他肾里有石头,不知道什么原因那石头动了,他是被活活疼死的。”杜老道。
“肾结石?”宁秋脱口而出。
“嗯,小友这个说法不错。”杜老笑眯眯的看着宁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