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塔的刹那,南明行渊为溯宁加持的禁制轰然破碎。
不知自何处而起的风挟裹着属于昊天氏的力量而来,发出尖锐厉啸,从四面八方织就密网,要将溯宁抹杀。
逝川回旋,伞骨震颤着,与周围涌袭的力量碰撞抵消,白龙游曳在伞面,发出低沉龙吟。
耳畔骤然响起交错呼号,听不分明究竟在说什么,暗色中涌动出无尽形貌狰狞的凶兽,争先恐后地撕咬向溯宁。
风卷乱长发,她的神情显出彻骨冰冷,不必分辨真伪,属于上神的力量向周围碾压,不知是真是幻的凶兽还未及近身便泯灭为虚无。她的神力冲击着镇魔塔,无边暗色中,凌驾于诸神之上的法则令血脉为之沸腾,要让溯宁低下头颅。
昊天氏的力量..
如同巍峨山岳加诸于凡人,在这样的压力下,便是溯宁,身形也有摇摇欲坠之势。
她自伞下抬眸,灿金纹路自双手蔓延至面上,明光氏的道则显化于体表,双眼中好像燃起了永不熄灭的灿金火焰。
在昊天氏的压力下,她站直身,眉目明艳而锋锐。不可知之处,深渊再次伸出触角,纠缠向溯宁,要将她拖拽向下。交织的幻象中,她仿佛又看到了天极崩塌下的战场。暗交汇,陨星坠落,犹如末日之景。
自瀛州升起的天柱撑住了东方将要塌陷的天阙,上方天幕被虚空切割,光与溯宁将神力没入,以填补天极崩塌形成的裂隙。
混沌的气息自其中泄露,寻常仙君沾染,躯壳与神魂立时便开始消泯。就连为道则化身的神族,在混沌侵袭下,神魂也有分崩离析之势。‘神上.......’
上一张染血的脸。
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让溯宁神情出现了瞬息恍惚,她下意识转过头,对浑身浴血的人族扑将过来,将她护在身下,也就在这一刻,他忽然化作形貌狰狞的魍魉,又轰然消散。
在溯宁失神之际,昊天氏道则化作数条锁链,穿透了她肩头。灿金血液飞溅,溯宁如同为锁链掌控的傀儡,被禁锢于虚空。她偏了偏头,又是假的么?
血脉中骤然燃起滔天烈焰,将锁链也焚烧殆尽,她的神情只见一片漠然。逝川落在手中,镇魔塔的力量再度显化为金羽,漂浮在她身周,展露出无尽杀机。顿时有冲天剑意四散而开,将金羽绞灭。
溯宁向前踏出一步,金羽汇聚为洪流,向她撞来,她面无表情地握住逝川,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力量冲击下,镇魔塔光辉明灭,不断震颤,昊天旻气血翻涌,踉跄着向后退他脸上隐隐现出惊异与忌惮之色,运转周身力量,强行再催动镇魔塔。魔塔。
这是神族帝君的法器,因昊天旻体内流着与他相同的血脉,才能勉强驱使镇此时,镇魔塔内,溯宁行走在仿佛无穷无尽的虚空中,力量生灭,她周身泛着灿金,似乎永远也不会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肆虐的幻象中,她有些忘了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意识中只剩下杀戮的念头。
镇魔塔有浩然无俦之力,就算溯宁没有为其所戮,也会迷失其中。她漫无目的地向前,直到不可知的深处,眼前忽然有萤火般的微光亮起。水滴坠落,激起圈圈涟漪。
前方,枯骨跪坐在地,为道则所缚,低垂下头颅。就在溯宁出现的刹那,白骨上飞快有血肉长出,恍惚中,现在与过去相交错,为昊天氏道则所缚的女子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眼前身影。她看的不是溯宁,而是面前着帝君冕服的神族。
‘得诸天道的预言必定应验。’身处危亡之境,女子脸上却不见惧色,反而轻轻笑了起来,像是在嘲讽什么,帝君也会因此感到畏惧么?'
‘畏惧,注定将要丧失的权位?’
预言--
女子抬眸,那双眼像是透过面前身影,穿越数千载时光,看到了出现在这里的溯宁。
她面上笑意骤然深了许多。
目光相对之际,眼前画面生出裂痕,破碎为无数灵光。灵光化作飞鸟,发出一声嘹亮长鸣,撞入了溯宁眉心。
‘当归墟倒流,混沌的翅翼遮蔽天地,儿子会踏过父亲的血,业火燃遍四海八荒,让诸天的权柄交替。'
枯骨开始在溯宁眼前风化,金羽如同潮水而来,要将她淹没,身后,深渊也张开了巨口。
眼底灿金纹印亮起,她忽地笑了起来,像是对一切都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