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兵部侍郎携女帝手书,出京西行,前去辅助正在海河上游治水的工部尚书吴用。
大沽城内,王雪卿女扮男装,开始悄无声息的边向陈石贩卖青金石,边慢慢收购散户手中的石料。
齐府,齐德隆兄弟坐在湖中心的水亭内,一脸的困惑。
“这陈石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还在收购青金石,治水的材料有这么紧缺吗,比粮食还重要。”
齐德隆面露沉思,将手下收集的消息娓娓道来:“不光如此,价格甚至比昨天还要高了一倍,已经有些昨日没卖掉青金石的人,今天兜售大赚了一笔,拿下了几个咱们看了很久的铺子,大哥,咱们手上的货昨天都出掉了,要不要去囤一点青金石来,我总觉得还要涨。”
齐东强眼神凝重,手指不断摸索着茶杯,显然心中也在纠结:“不过是翻了三倍罢了,咱们手中的粮食也在涨,不一定要趟这个浑水,况且,青金石矿被毁,大沽城内应该没多少人有这种石料,等到陈石收不到货,自然会打消念头。”
齐德隆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青金石虽然香,可他们齐府的钱都用来囤粮食了,现在纵使去收青金石,三倍价格下也囤不到多少。
“大哥说的对,咱们在观望观望,估计没几天衙门没粮就还挺不住了。”
砰
陈石一脚踹开陆玄卧室的房门,满脸怒容的走进房间。
今天又买了一大堆没用的石头,甚至将衙门手上的地契都抵押出去了一半,眼瞅着粮仓没的粮食越来越少,他实在忍不住了,今天必须来要个说法。
冰冷的剑锋停留在陈石的眉心前,如同一盆冷水,让后者瞬间清醒。
纳兰嫣然一脸冷漠的看着陈石,如同一只被打扰了午睡的狮子,显得极为渗人。
“纳兰大人,我找陆大人有事”
陈石刚到嘴边的话瞬间止住,目瞪口呆的盯着卧室中那面满是涂鸦的墙壁。
陆玄站在凳子上,一手持笔,一手抬砚,手腕翻动间在墙壁上笔走龙蛇,漆黑的墨汁眨眼间描绘出一条条山川河流,宛若鬼斧神工,让人叹为观止。
他好像根本不需要思考,笔尖没有一丝的停顿,将海河上下的支流、决口、堤坝、河岸一一复现。
身旁的地面上,满是脱了毛的毛笔,看那堆积的数量,陆玄好像已经忙碌了一天一夜。
王雪卿浑身香汗淋漓,不时帮陆玄擦汗,研磨,为他递上崭新的毛笔。
整个卧室中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刷刷的落笔声,在墙壁上不停的书写着。
良久。
陆玄长吃一口浊气,感觉全身神清气爽。
经过沿途的观察,结合脑海中的水经注验证,终于,他将海河流域上下的水图绘制了出来。
有了水图,地表径流的方向,决口的位置,洪水的来向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也不枉费他一天的辛苦。
“咦,陈大人,你来了啊。”
纳兰嫣然默默收回手中的长剑,她现在终于理解陛下为什么会派陆玄前来治水,虽然她看不懂,但就如同差生看学霸算高数一样,牛掰两个字她还是明白的。
陈石心中积压了一天的怨气,不知为何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作为大沽城的县令,自然对这座被称为九河下梢的城市十分了解,仅仅是看一眼,他就明白,陆玄绘制的水图没有一丝错误。
这是前无古人的壮举,自古以来还未曾有任何一人将海河流域如此详尽的描绘过,仅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陆玄乃是治水的专家。
而有如此才能的人,真的会不顾百姓的生命,去囤积一些毫无用处的石头吗。
“陆大人今天卖石头的人更多了,我们连地契都抵押出去了一半。”
终于,陈石咬了咬牙,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嗯,跟我计划的一样,明天再加一倍的价格,继续收购,不用担心钱的事,明天卖的人就会少很多。”
陆玄点了点头,显得极为自信,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都已经翻了三倍了,还要加价?
“陆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如若今天不说清楚,纵使是纳兰大人斩了我,下官也不能从命。”
陈石眼中透露着坚决,无论陆玄想做什么,今天都必须跟他透个底,五十万百姓的生命决不能被当做儿戏。
陆玄心中无奈,陈石这种人是最麻烦的,说他聪明,他没有王雪卿的智慧,也不如京都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会审时度势,阿谀奉承,说他傻,他又不想纳兰嫣然那样直接放弃思考,听命行事。
这种人他尽职、负责,有自己的是非观,道德也算得上高尚,能做一方父母官是当地百姓的福报。
可对于上位者来说,就有点烦人了,他会不停的给你上奏、进谏,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