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母安排的海棠居,用的不是我惯用的龙涎香,我闻着不舒服。外祖母说了,在侯府就和在自己家里一样,我在自己家里是想住在哪儿就住哪儿的。听说表妹的娇园十分雅致幽静,所以特地过来和表妹住,表妹不会介意吧。”
金笙儿气汹汹闯进屋道。
蒋明娇神色淡然,唇角勾起一抹笑。
熏香不合口味?
三夫人为讨太夫人欢心,布置海棠居时,用尽浑身解数,会忽略这等重要细节?
金笙儿的理由太蹩脚了。
她笑眯眯道:“大家都是姐妹。笙表姐愿意住我这屋子,是瞧得起我。我又怎么会介意呢。”
金笙儿哼了一声:“那样是最好。”
不顾蒋明婵与一众仆妇的怒视,她大摇大摆进了屋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摔倒,给蒋明婉那庶女行了一个大礼,还被蒋明娇与蒋明婵笑话了一顿,无端认了一个恩人。
她肺都快气炸了。
虽不知道她是怎么摔的,又是为什么说不出话,但她认定了是蒋明娇捣的鬼。
尤其在和四表妹聊过,知道蒋明娇的阴险狡诈后,她更认定了这一点。
这个脸,她必须要找回来。
四妹妹说得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她就要搬到娇园,看蒋明娇到底耍了什么花招。
时辰已不早了,金笙儿临时要搬来住,需要安排的事宜不少。
蒋明娇先让白术带人,新收拾出了一个厢房
。娇园与金笙儿的仆妇丫鬟们,跟着鱼贯似的往来,烘屋子的烘屋子,搬行李的搬行李,打扫房间的洒扫房间……
院子里一时人流如织。
蒋明婵看得更生气了:“真是一个多事精!”
白术深以为然地点头。
蒋明娇笑看二人,谢过蒋明婵的报信,问候了两句。
“小五最近怎么样?”
蒋明婵眉目舒展许多:“她最近迷上了投壶,成天玩个不停呢。刚才就是拉着我到花园投壶,才碰见这多事精过来的。”
蒋明娇笑:“正好我有个去岁上福锦祥淘的鎏金长嘴铜壶,投壶是最好不过了,明儿让人给小五送过去。”
“那敢情好。”蒋明婵一喜,又酸溜溜道,“二姐姐,你不知道小五最近可喜欢你了,成天嚷着要找你玩,对我这嫡亲姐姐都没那么亲热。”
蒋明娇眸光闪了闪:“是吗?”
……
姊妹俩又聊了两句,蒋明娇怕天晚耽搁了蒋明婵休息,亲自送了她回自己院子。
一回娇园,她就看见了金笙儿。
她正背着手,一寸一寸梭巡着娇园的院子。
平阳侯府是前朝王府建制,建筑面积大,房舍院落鳞次栉比。蒋家姐妹都能独居一个小院。
娇园陈设着实幽静。
进门是一个四方天井,露出丝绸般的星光与月色,细密雨丝飘落而下。
院中是一个半人高的铜制太平缸,圆肚大口,镂着如意吉祥等花样子,用于防
走水。
角落里是一簇簇高大的芭蕉,宽大叶片舒展间黄绿透了,被雨洗后还垂着水珠。
金笙儿撇撇嘴:“寒酸。”
蒋明娇笑容不变。
一众娇园仆妇低眉敛目,齐齐撇了一下嘴。
金笙儿又转去了厢房。
给金笙儿准备的屋子在西厢房。进门是一个小正堂,往里是一个见客厅,摆着一个见客塌,最里头是卧室,有一张红木拔步床。
皆是有年头的陈设,瞧着端重古朴。
金笙儿又撇撇嘴:“这些老古董都该发霉了吧。”
一众娇园仆妇们动作齐齐一顿,才又继续。
眼神对视间,皆是不忿。
蒋明娇却始终笑眯眯的。
金笙儿最后到了蒋明娇的卧房。
睃巡了一圈,似乎是没发现可挑毛病的,她颇有些不满。
一扭头,瞥到了挂在窗边,金色鸟笼里的八宝。她嗤了一声。
“二表妹,没看出你还挺有闲情逸致,在房间里养了一只小母鸡?”
话音落地。
空气一冷。
娇园的丫鬟仆妇们训练有素,皆整齐往后退了一步。
蒋明娇挑了一下眉。
白术痛快地丢了抹布,专等看热闹。
八宝缓缓扭过了身子,盯着金笙儿,小眼睛闪着危险的光。
金笙儿毫无察觉:“原本还以为表妹身为侯府嫡女,养的宠物也该是聪明好看点的,如此不上大雅之堂的母鸡……”
缓慢地,八宝弓起了身子,翅膀威胁性地半张,做出一
个攻击前的蓄力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