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老爷显然不能理解蒋明娇为侯府名声的‘深谋远虑’。
他单膝跪在地上,肩膀被铁钳子似的手按住,双手被缚在身后,怒视着蒋明娇,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
“蒋明娇你疯了。”
“你凭什么抓我?”
“你以为你是谁,我可是你的三叔!你这是以下犯上!”
在场家丁仆妇们虽不喜欢三老爷,看见这一幕时心里亦有些不舒服。
三老爷说得对。
他毕竟是长辈。
二小姐是晚辈。
二小姐上嘴皮下嘴皮一合,就说要将三老爷扭到衙门里去,是不是太过没有长幼尊卑了?要是人人都这样,府里岂不是早乱套了。
“她不行但是我行。”蒋安氏上前两步,站出挡在蒋明娇面前:“娇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就都由我来吧。”
娇娇毕竟是晚辈。
身份上不大便宜。
“不,母亲,您让我回答完三叔的最后一个问题。”蒋明娇一步一步似踩在人心跳节拍上,缓缓走到三老爷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清亮瞳孔黑白分明:“三叔,您刚才在问我凭什么?正好我也想问问三叔您几句凭什么。”
“凭什么您做下恶事还能如此恬不知耻?”
“凭什么您能将一个鲜活稚嫩的女
孩活生生抽打成为尸体?”
“凭什么你能不遵守祖父留下的家法中,那上面的每一条每一句每一字里对后人的要求与诫告,不去领按照家法您应该挨的一百八十道鞭刑?”
“凭什么三叔您这样一个窝囊无能只知道仗着祖辈逞威风的不肖子孙能堂而皇之毫不知羞的将蒋家列祖列祖用血与泪打下的凛凛清名,用你自己的丑恶私欲毁于一旦?”
“凭什么你不问一问大周的千千万万的百姓,问一问白纸黑字如钢铁与山岳般坚硬的《大周律》?”
“凭什么你永远在质问,却从不知反省自己?”
一系列话掷地有声,似能在空气中回响金石之声,问得三老爷面色发白哑口无言。
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
他双腿兀地一软,竟朝着尸体的方向跪了下去。
望着那浮白肿胀僵硬的尸体,与死不瞑目圆睁着的大眼,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恐惧,肩膀不断发起了抖。
“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玩玩而已,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脆弱不经打。”
“我是给了你父母钱的。”
“你变成了鬼,千万别来找我,千万别来找我!”
……
一众原来觉得二小姐有些跋扈了的人,亦羞愧地低下了头
。
是他们想岔了。
当他们还拘泥于长幼尊卑时,二小姐已站在整个蒋家的角度思考问题了——而这正是一个掌家人应有的视野与素质。
二小姐与他们格局差距如天穹与地面。
三老爷最终被带走了。
从当日帮三老爷埋尸的两名家丁口中,众人得知了这事情真相——自从三老爷中风醒来后,雄风便不大能振作了。大多时候他都是靠吃药,但药吃多了也伤身,且吃得越多效果越弱。
但他又是一个离不开女人的老色鬼。
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想到了另一种办法来宣泄——虐待。因为府里的妻妾都是有身份的,他不敢随意尽兴玩弄,便每隔一段时间会拿钱买一些女孩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原本那几个都是用草席一卷,扔到乱坟岗里去喂狼的,便不会留下痕迹被人发现。但不巧发生了大小姐的事,侯爷与夫人不许闲杂人等出进,我们怕尸体臭了更惹来怀疑,才没办法随便找了个位置,想将这尸体埋了的。”
“谁知道竟会被人瞧见了。”
……
众人听完后只有愤怒与同情,愤怒于三老爷的残忍,同情于这些可怜女孩子的悲惨命运。
好在二小姐将人送到京
兆府尹府了。
交由法律审判吧。
人群散开时,蒋安氏特地吩咐了众人。
“今儿个的事,对外你们只需说是我将三老爷送到京兆府衙门的,决不许提娇娇半个字。”
众人皆唯唯诺诺地应了。
饶是如此蒋安氏仍决定去五福堂走一趟,先将这件事揽在身上,免得有人在姑母面前嚼舌根,又给了由头让姑母寻娇娇的错。
蒋安氏便叹息着枉死的女孩,便马不停蹄地去了。
这厢蒋明娇却被蒋明娆拦住了。
蒋明娆问了同样的问题。
“二姐姐,你方才那样做,不怕太夫人来找你吗?”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她语气里除了有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