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成片,扯过它的腿部,拆解原料。
气温开始下降时,莫尔斯扛着一扇猎物的腿,手拎一包用兽皮兜着的原料返回住处。
佩图拉博还在原地。
他手上的工具换了,自用于切割出石料大体模样的凿与锤,换成一把细而硬的锉刀。
刀锋切割石块的表面,一道浅浅的刻痕中生出微量粉尘,这些顽石的碎屑并不比男孩脸色更苍白。
理所当然地,他不再有气力对石头进行有效的雕刻。佩图拉博只是抓着工具,像失去能源的机械一样,大有反复将一件事情做到宇宙终结的死亡时刻之气概。
莫尔斯路过他身边,放下手提的原料。
一些干燥的木柴与撕碎的干草从屋顶上飞下来,而两块燧石则来自二楼的斜十字窗格。
他在院子里升起一堆火,烟雾升上悬崖,与山崖下的云雾一起飘进上空的晴朗黑暗。
奥林匹亚的居民分布于各个城邦之中,受自然条件所限,人口总量并不算多。尽管如此,将莫尔斯这一簇火与此时半颗星球上所有亮起的金红灯火相加,总和数量也该是大于凡人肉眼可见的星辰数量。所以群星只是悬挂、潜伏。
屋后有一处汲水之地,莫尔斯开始清洗今日的收获,放掉猎物肉中过多的血水。
好吧,他得说他不知道这头长得像麋鹿但吃起来更加费牙的猎物学名,他通常在心里叫它“洛科斯鹿”。
不久之后,金属支架上串起被切为不规则小块的肉。油脂落进火堆,嘶嘶的动静令莫尔斯怀念美丽的蛇麟与镶嵌鳞片的衣袍。
他翻动铁签,抽空看了看佩图拉博的状态。
佩图拉博猛一扭头,伪装成从未窥视过火堆烤肉的模样。
莫尔斯耸了耸肩,盐罐飞进掌心,被利落地以五指扣住。
盐粒在洒进烤肉肌理的瞬息融化消失,莫尔斯耐心地等待着。
火焰正在征服洛科斯鹿的血与肉,黑色的边沿逐渐凝聚,焦化面积扩大,这份食物不可逆转地向着炙烤后的焦炭转换。
莫尔斯对此置若罔闻。
铁签继续旋转。
接着,他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
佩图拉博站起来,摔倒了。
饥饿带来寒冷,口渴带来虚弱,长时间的坐姿夺走他的力量。一個曾经的半神,现在狼狈地趴在沙石间,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
莫尔斯在烤肉表面洒下少量肉桂和茴香。
第二声闷响来得很快,咬紧的牙齿锁住痛呼,声音像一根低音弦发出的振动。
随后,佩图拉博拽住他的黑色衣袖。
“我……”他重重地呼气,克服喉咙口烧裂般的干疼,嗓音比划过玻璃的刀片摩擦更刺耳:“我要吃。”
莫尔斯冷淡地回答:“哦。”
“我要吃。”佩图拉博重复。第二遍请求比第一遍来得容易得多,也自信得多。
莫尔斯平静地取下半焦的烤肉串,轻轻一抛。食物落进烈火。
他将衣袖从佩图拉博手里抽走:“我知道了。”
佩图拉博的身体变得僵硬。他的沉默里带着挣扎,随后他放松。
“一个要求换一个代价……”男孩的声音相当低沉,蕴含着某种事物破裂的飘忽:“我想吃东西,你要什么?”
莫尔斯笑了。
“让我们先算一算我们各自做了什么。”他轻快地说,语调之轻松,就像两人之间从来融洽和谐。
“我拉着你拍了照片,你不分缘由跟我回来。扯平。”
“我帮你蒙蔽星之漩涡,伱被我夺走力量与知识。扯平。”
“我今早醒来,发现你割破我的喉咙,毁掉我一个石像、借用我的工具、现在还要问我要食物。”
说到这里,莫尔斯将手放在佩图拉博头顶,顺着后脑向下,最后兴味盎然地拍了拍他的背脊,抬高语气。
“但你终于学会了提出要求,这让我很高兴。再来一声道歉,我就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就会扯平。”
佩图拉博的表情正在破碎。
“我不该……试着杀死你。”
“还有呢?”
“我道歉。”
他深深地看着莫尔斯说。
莫尔斯瞥他一眼,笑了笑。
第二串烤肉自己架上了金属架。
莫尔斯倒给佩图拉博一杯温水,男孩接过木杯,低着头,在莫尔斯的示意中,坐在他身旁的草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