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放任他踏进去,直接面对另一处邪恶堕落的污秽领域,让他陷入崩溃?”
佩图拉博的背脊因强烈的不赞同而挺得笔直,隐藏在浮于表面的怒火之下,是他对于两人的深切担忧。
“你了解我。你一向知道我的性格。”
莫尔斯轻描淡写地说。
“如果我要做点什么,我唯一会用的方法就是激进行事。想想我是如何引导伱的,佩图拉博——我从不否认我是个多么糟糕的教导者。”
“我以为这些年来,你已经变得温和。”
“那是因为我和你一块儿玩熟了,亲爱的原体大人。”
“但是马格努斯他还很年轻。”佩图拉博生硬地转折,语气柔软不少。
“心智上的?”
“对。”佩图拉博并不谦逊。在莫尔斯眼前,任何故作谦逊的行为都不过是傲慢的变体。“他在心理上比我年幼。”
“等我们的红皮肤巨人醒过来,我送你们回城内再走。我相信他现在不可能再动用灵能带着你飞回家。”
不久前在提兹卡大图书馆中,马格努斯带着孩童般的骄傲向他热切分享的百种收藏,已足够令他暗自心惊。
他晃了晃头,伸手摘掉镶嵌着辅助灵能施法的宝石的金蓝头冠,再扯下手环一并抛到地面。几声脆响过后,绚丽宝石从黄金的饰品上崩落,黯淡失色。
“为什么?”
莫尔斯冷淡地说。
“什么时候你能告诉我为何帝皇要劝你慎用灵能,什么时候我就教你咒言。”
他的目光聚在莫尔斯身上,渐渐想起佩图拉博和他聊天时提及的称呼。
马格努斯眼皮挣扎着颤了几次,终于睁开,双眼色彩定格于黑和金的互相映衬。
“让他独自待一会儿?”佩图拉博猜。
“远远不够。”莫尔斯坦言。
“现在?我要回佩图拉博那边看看他的军团了。”
“那是喜欢找个角落生闷气的你。”莫尔斯说,“我猜是想洗澡。”
马格努斯眨眨眼,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暂且不提记载有无数不可说之秘的密语古籍,那些充斥着未知能量的悬浮仪器,自动运转的超现实伪机械造物,和马格努斯积极介绍的“能够让没有天赋的人也能感知到浩瀚之洋”的灵能六分仪,无不是危险的征兆。
他现在反对灵能,只是因为他吃了大亏。
下一刻,莫尔斯的本质再次脱离躯壳,在马格努斯震惊的眼神中,原本凡人大小的外壳立刻变得扁平。
“你不能同时存在于两地?”他问。
佩图拉博的沉默代表着过于漫长的思考。对于一名尤其以计算能力出名的原体,他的沉思只能被解读为举棋不定的纠结。
“导师,我想学你的咒文。”马格努斯说。
他知道莫尔斯是正确的,一如既往地,有着他说得通的道理。
为了维护他的兄弟。
莫尔斯一并地起身,走到他身旁。
马格努斯努力地擦了擦眼睛,甩掉泪水,再将散落的鬃毛般的红发尽可能揽到脸部两侧,露出一张伤心的脸孔。
就算莫尔斯没有玩这出把戏,他事后也是会与莫尔斯私下交流情况的。
这很好。莫尔斯在心中自言自语。他真心喜欢这份真挚。
“除非我从身上切开一块留下。”莫尔斯笑了笑,“我和你们这些有物质实体的家伙不太一样,本身的结构就够松散了,所以我得保持完整。”
佩图拉博还待再问,就看见马格努斯的手抖了一下。
将比起灵能门槛更低的咒言交给他,莫尔斯敢说一年之内,普洛斯佩罗就会被玩到炸成在宇宙中四处横飞的碎片。
“这正是改变他的唯一时机,佩图拉博。假如我要扭转的是一个心智已经定性的傲慢者,那他该承受的,可就不只是今日这么简单的园一日游。”
莫尔斯戏谑地说:“放任一个傲慢者独自成长到最后,就算有朝一日,他曾掌握的一切都被否决,抑或是他亲手酿成无可挽回的大错,他也不会甘心认罪。”
莫尔斯话题一转,满意地发现佩图拉博浑身一僵。
但世上可没有假如。
除去对灵能的极度恐惧和厌恶,莫尔斯在年轻巨人的眼中没有看见自省。
“免费赠送的教学到此为止,马格努斯。我向你展示的东西够多了。”
他闭上嘴,避免在关于莫尔斯存在形式的话题中透露过多隐秘。
“你说得对,”他说,“我会协助你。”
佩图拉博打量着趴在地上睡得一脸痛苦的马格努斯说:“这足够改变他的性格吗?”
“还有,经过此次浩瀚洋巡游,这两天普洛斯佩罗周边的亚空间会进入短暂的风平浪静之季。我决定借此机会回你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