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那三张丑角留下的空白塔罗牌微微发烫,他悄悄取出一张观察,上面仍然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图案显形。
“我们走吧,奥瑞利安,”他不安地说,“银匠可能已经从亚空间找路跑了,而且我觉得这儿给我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想他已经带着他的三头蛇一起跑了。”
“三头蛇?”洛嘉喃喃地问,右手抚摸着他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垂下视线,似乎正在感受西弗斯环境的变化,又或者正陷入他独有的神学思考。
“只有对等的力量才能对抗梦魇太阳,”约翰·格拉玛提库斯悄然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决定。
他和人类帝国的舰队混在一起越久,这股庞大而无可匹敌的力量就越容易被认知。而且……说到底,导师没有规定光明会必须和人类帝国分立两端。
他舔了一下嘴唇,“三头蛇是我们的结社标志,也是我们用于对抗梦魇太阳的力量,据说那是一种巫法的受控结晶,游走在亚空间,能够驱散梦魇太阳带来的阴影。它在我加入光明会之前就已经诞生,我相信它经历过人为的塑型——也许是我素未谋面的导师。因为如果你见过完整的它,你会惊讶于它精致的美感。”
约翰伸手抚过自己的手臂,隔着衣袖抓住轻微颤抖的手臂。周围的温度还在下降,冰冷的雨滴在西弗斯地表落地的瞬间结成冰晶,在呼吸之中,他的喉咙中窜上一股针扎般的腥甜。
“现在,我们把艾略霍斯吓跑了,我觉得……说真的,我觉得梦魇太阳早就盯着这里了,而且它迟早要来。我建议我们离开,奥瑞利安。”
他向后退了一步,撞上一个怀言者硬邦邦的盔甲。“抱歉,”他嘟囔着,放弃试探。
“不……”洛嘉轻声说,轻得就像一曲歌唱的渐渐弱化的尾音,“是它伤害了佩图拉博吗?”
“是,所以——你要做什么?”
“我要等待它。”洛嘉心平气和地将他洁净的手从悬在胸前的十字架上拿开,向前方细雨的帘幕中伸出。“我要见证它,认知它,了解这个梦魇所恐惧的,摧毁这颗太阳所照耀的,而后,我将毁灭它。”
“不是,原体……你最好别这样做,我真心地劝告你。”约翰说,“难道人类帝国没有收到关于梦魇太阳的报告吗?五十年前你们就在探索圣杯扩区了,这不是任何个体能够抵挡的力量。”
“它令我的至亲流血!”洛嘉呵斥一声,那隐隐放射的力量波动让约翰的头脑一震,一个字都说不出。
洛嘉抬起头,闭上眼睛。冰雨吹过他的面颊,在写满经文的高贵面容上淌落。
他已经听到了它的声音,它那恶毒的冰冷火舌悄然舔舐着西弗斯的大气,吞下星球上早已不多的热量。他的心智边缘划过一声细弱而遥远的鹰啸,刺耳、尖利,那份冷酷的刺痛令人如此清醒……
“奥瑞利安……”约翰低低地呼喊了一声,绝望地看着周围一群怀言者牧师都无惧生死地跟着原体一块儿开始冥想。他口袋里的东西就像受到了感应,愈发温热,接着是滚烫,逼迫他将它们从口袋里取出来。
“有人打算听一听这些牌的牌面吗?”他快速说,盯着那张正在变化的塔罗,“第一张牌显形了,大阿卡纳牌,大祭司……有人在听吗?”
“我在。”洛嘉闭着眼睛回答,声如梦呓,仅仅表明了他意识的存在。“然后呢?”
“还没来呢……”约翰说,在心里暗暗骂着那个神秘的丑角。他要把他害死了。
雨落得更大,给西弗斯世界的地表罩上一层蒙蒙的、凝固了一样的厚重纱帘。
在洛嘉的感知之中,在他常常蒙受他心中帝皇圣光的寂静角落中,他渐渐感受到另一种罪恶的神圣,一种饥饿而热烈的严酷意志,如脚步,如心跳,振荡着,践踏着,将落脚之处的黑暗与光明一并碾压成绝望的焦炭粉尘,渴望降生,渴望摧毁……
那是梦魇太阳吗?
他思考着,心中悄然出现一种隐隐的疑惑。
不知为何,他对异教深恶痛绝的心智之中,很难针对它诞生更深的厌恶。相反地,一种黑暗的神圣连同漫天的冷雨一并抚摸着他,让他几欲泪流。
毫无道理地,他回忆起自己名字的由来,唤雨者,这是“洛嘉”在科尔基斯语中的最初含义。
这种异常的状态几乎同时抑制了他被刺痛的怒火,奥瑞利安积攒的情绪如潮水流逝。
仿佛面对着它,万事皆可,一切都只是它透过维度折射至此的其下之侧面,而他的誓言对着其上而立……
“第二张!”约翰对着他发抖的手吹了一口气,他的血管简直要结冰,而他的手却烫得厉害,“第二张……大阿卡纳,帝皇。我不太明白,奥瑞利安,你觉得呢?”
洛嘉微微摇头,一字不发,他的意志向上方升去,谨慎地探索着帷幕之后幽阳投影的边际,又不断地受其吸引,如蛾投火般渴望着进一步靠近,乃至融入其中。
这种情感与理智的绝对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