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海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都是痛苦与无奈。
苏荞所说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可是,他们这一家人,精于算计这么多年,若是真的连最后的念想都失去了,他不知道以后还怎么活,以后要怎么办。
空气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最后苏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前面带路吧。”
她说完这话,周成海顿时间眼底就露出了几分欣喜。
他抬眸满是诧异地看着苏荞,立刻抬起手:“姐姐,姐夫这边请。”
苏荞和萧黎朝刚刚从春竹居出来,自然不存在不认识路这种可能。这么说,便是给了周成海机会,也算是给他们自己一个台阶下。
两个人跟着周成海一路往回走,苏荞终是忍不住冲着萧黎朝开了口:“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骨气了?”
苏荞这话是对萧黎朝说的,所以她的声音特别小。
萧黎朝看了她一眼,眼底竟浮现出了几分宠溺:“你开心便好。”
那言辞之中满满的温柔简直要把苏荞给融化了,饶是苏荞这种万年不开窍的人,都听出了这话里边带着的那一点温柔。
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然后小声地说:“萧黎朝,你不对劲儿。”
萧黎朝:“
……”
究竟是谁不对劲?明明是这女人,对他的无数次暗示无动于衷。
按理说他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擦出点儿火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可是为什么,苏荞对他的态度就是……
就是女主人对小厮的态度?
哦,不对,她偶尔还是对他嘘寒问暖的。
不过那频率,简直是比铁树开花的频率还要低。
萧黎朝想着想着,心里就更加郁闷。三个人一路回到春竹居的屋子里的时候,萧黎朝依旧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苏荞冲着身后的两人摆了摆手:“相公,你在门外边等着吧。”
春姨娘毕竟是周成海家里的女眷,没道理让萧黎朝在里边旁听。
倒是苏荞眼底的余光扫过周成海的时候,慢悠悠地开了口:“你跟我进去。”
这周家什么情况她当然是不知道的,带着周成海进去无非是想有一个她能使唤的动的小厮而已。
“好。”周成海没有犹豫。
毕竟在他心里,鸟都飞了,他如今全部的希望也就寄托在春姨娘的肚子里了。
说来也是稀奇,这春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按照苏麦那容不得人的性子,早该打掉这孩子的。也不知道是不
是春姨娘查出有孕的时候,苏麦已经染上了脏病尚未痊愈,所以才没将这孩子打掉,准备留到自己院子抚养的?
“小麦,你先出去。”
刚刚走进了春姨娘的屋子,周成海的目光就落在了苏麦身上。
刚才周成海对周家老太太做的那些事情,实在是把苏麦都惊讶住了。
所以,她现在还未离开。
“可是……”苏麦吸了一口气,目光不善的落在苏荞身上:“苏荞这人惯会耍花样,相公当真打算让她给春姨娘瞧病?”
她这话一出口,苏荞凌厉的目光就从她身上扫过。
苏麦被她那眸光看得是噤若寒蝉,低下头的同时却又多出了几分不甘。
“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却不知她从何学来的医术。”苏麦还不死心,继续在一旁补刀:“从前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如今竟真的敢出门给人瞧病了。”
“出去。”
周成海听着听着,终是有些不耐烦了。
他眼底的冰冷已经溢出来了,那不怒自威的两个字生生让苏麦闭了嘴。
她低着头,慌慌张张地走到了门口。
“等等。”苏荞叫住了即将离去的苏麦,随后扭头看着春姨娘的床榻边:“这春姨娘在周家连
个贴身丫鬟都没有?”
虽然说这些做妾的人,都是命苦之人。
可是周家毕竟也是大户人家,就算这人是周成海从路边抢回来的,那也得给安排一个贴身丫鬟。
而这些事情,自然应该都是当家主母来管。
周家老太太执掌中馈,却也不至于如此抠搜才对。
“近日府内缩减开支,恐怕……”苏麦这话是给周成海的解释,她当然不希望自己在周成海心里落下一个苛待妾室的名声。
此时也就是周家老太太被周成海请回了她自己的院子,要不然苏麦可不敢说这话。
“你且让管家安排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周成海看了一眼苏麦,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找个信得过的,你也别有什么不满,如今家里已经这般模样,日后也无家产需要继承。我会将这孩子养在你的膝下,日后你便是这孩子生母。”
他此言一出,苏麦心底里那一点点的不安尽数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