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久候多时了,韩冲则带人守在刺史府,原来他不去迎接,是在这里防范月姬呢!
嘉柔公主依然称病,元绮有一瞬间在想,若是月姬与真嘉柔同时在场,恐怕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矿山事件后,萧淙之肃清了靖州官场,如今月姬自然也就少了帮腔之人,此时见到世子,竟有他乡遇故知之感。
李瑜身为皇孙,自然坐首席,萧淙之与元绮坐右首,尊月姬坐左首席。
几番寒暄后,下官们逐一见过了世子。
月姬提了一杯酒:“世子,车马劳碌,再饮一杯解解乏。今日入城晚,明日养足精神,可得好好看看这靖州城。”
李瑜回敬道:“我在麓山时,便听说了靖州新政,确有此打算,只是今日大家都乏了,公主客居在此,想必十分熟知,不如公主说与我听一二?”
月姬笑意盈盈地眼神略过萧淙之夫妇,说:“说来自从刺史夫人来到靖州,我属实是涨了不少见识,先是南海凛珠,再是开矿,养马。便说那凛珠,商事解禁前,只有皇宫才有,只怕如今宫里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珍品吧。”
说着幽冷的目光如蛇信子般在元绮身上缠绕,这是已经知晓那串凛珠的来历了!
“据说那色矿产的颜料,一百二十两一盒,还未挂售,便遭到争抢。有刺史夫人这尊财神爷养着,靖州何愁不富。刺史大人军政皆握在手里,又除了副史,夫妇二人其力同心,可不就像土皇帝一般,真是神仙佳侣。不过,也就是当着世子的面,当着外人,我可不敢胡说。”
李瑜出身皇家,皇权至高无上,月姬这番话,是故意引皇家猜忌箫淙之呢。
李瑜却笑了笑,惬意地饮了一口酒:“小朝若果然长大了,孤身嫁到靖州,想必受了不少委屈,还能为靖州如此尽心,实在难得。”
元绮带着笑举杯敬他:“伯卿哥哥,朝若没有那样的本事,靖州的产业,都是新商号接手,我不过是在南方有些档口,帮着牵线搭桥罢了。淙君是拼命三郎,马蹄一踏上靖州地面,便一头扎进公务中。说来好笑,我们新婚,却一月才得以见上一面。开矿养马也是为了养活靖州灾民,真是分毫油水也没有,否则,我何至于将心爱的凛珠项链典当来补贴家用呢?月姬公主,您说是吧。”
月姬被噎,憋闷地翻了个白眼。
李瑜却眯了一下眼睛,深看了她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随即眼神柔和下来,对她说:“我记得国公与夫人在世时,每逢朝若上学堂,都要来接。国公大人也曾与我说起,旭日东升,朝云若绮,愿吾爱女,此生光明灿烂,无忧无虑。伯卿与长穆同窗情笃,他日我流任边地,朝若也劳你多多看护了。”说到此处,他忽然伤感地痛饮一杯,“是我不好。”
这短短四个字里,却是溢于言表地心疼与爱意,月姬眼珠滴溜溜地瞧上了李瑜,下官门也品出些温热的味道来,却是神仙打架,充耳不闻。
元绮是有私心的,既然李瑜做出情深的样子来,不如顺水推舟,一方面给他希望,一方面又能杀月姬的气焰。“我从小没有哥哥聪敏,常让父亲挂心。只怕是太担心我闯祸,情急之下才有了这不情之请。”
正说着,一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上,是箫淙之:“世子抬爱,昨日在太清观,在下也已受过舅兄的教诲,之前是我让夫人受委屈了,待时局稳定,定然多多陪伴夫人身旁,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说着看着元绮扯出笑来,一派恩爱景象。
瞧这两个男人的反应,月姬找到了一丝乐趣:“我怎么记得你们中原有句诗,叫,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呢,呵呵。”
箫淙之冷冷一笑:“中原诗词兴盛,恐怕公主寡闻,我倒想起一句‘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元绮忍不住看他一眼,想起了上一句:不幸刺纹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箫淙之与月姬的剑拔弩张,是靖州官员所共知,他也曾说过,皇帝将他放在这里,就是要他们狗咬狗,箫淙之赢了,可坐收渔利,他输了,也无非舍掉一颗棋子罢了。
李瑜并不想听他们撕咬,开口道:“在下来此,是为迎娶未来的世子妃,这是第一杯喜酒,何来冤仇?”说着举起酒杯,“来,与诸君共饮。”
原本就不太平的靖州城,因为李瑜的到来,变得更加复杂。下官们谁都瞧得出世子对刺史夫人含情,却又即将迎娶月姬公主,一时看不清,只好齐声共祝:“祝世子觅得佳偶,携手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