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坐不下去,便寻了个内急的由头先下了马车。
江岁欢哪里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心下冷笑,车门合上的瞬间,她瞧见前面人群中匆匆而过一抹身影。
眸光一顿,那人是……摄政王君墨夜!
君墨夜战功赫赫,先帝托孤,将他立为摄政王,赐君字大姓,辅佐新帝。
武将俯首听命,文臣大半也拥护于他。三年经营,朝堂上下铁板一块。
而今圣上不过九岁,太后母家势微,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他把持朝政,只手遮天。
摄政王勤政爱民,虽冷面无私,情感淡漠,但从理政上却挑不出一丝错处。
当初楚齐光去西川打仗,战死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便是他在亲自彻查此事。
西川前线溃败,将领瑞阳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各种传言,真真假假。
之前江岁欢是不信的,君墨夜登门之时,她还指着他鼻子大骂。
也是,楚齐光娶她没多久便赶往西川,一去三年,她守着瑞阳侯府,便盼了三年,得来的却是丈夫战死的消息。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载,还要再翻出来,被人如此上门磋磨怀疑。
怪不得,老夫人会让她息事宁人,就连葬礼也草草了事,一切从简。她想树个衣冠冢,都被老夫人以见之
伤心为由,给驳回了。
她放入祠堂的牌位也被老夫人装疯卖痴摔了个稀烂。
老夫人又哭又喊,一再说孽子给瑞阳侯府丢脸,对不起列祖列宗,哪敢入祠堂。两眼一翻,又撅了过去。于此,江岁欢便再不敢在她面前提楚齐光。
可她记得清楚,摄政王登门之前,库房中前后莫名多出了五大箱黄金珠宝,她还没来得及问便被老太太压下。
如今想来,怕不是楚齐光贪来的。
这一世,若她将此事告知给君墨夜,又会怎样?
……
蓉儿下了马车,便拐进了小巷子,四处瞧着无人,才钻进听雨阁的后门。
茶楼的二楼雅间里,老夫人邹氏倚在软塌上,周嬷嬷正为她锤着腿,听到“瘟病”二字时,她便躺不住,猛地坐起身来。
“你说那畜生有瘟病?她叫人把志儿送去药房便不管了?”
赵媚儿本以为事成了,谁知得了这么个信儿,身子晃了晃,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扭身对着老夫人哭嚎道:
“老夫人,那可是光哥哥的亲骨肉,若真有了好歹,我可怎么办啊!
没曾想这女人竟如此狠心!
还不知道志儿进了侯府,她日后要怎么磋磨!
恳请老夫人寻个由头,让我也进府,好照顾志儿。”
“蠢货!
”老夫人没叫她把话说完,便一个巴掌挥了过去,“你想死,别拉着侯府给你垫背!”
如今摄政王对此事查得紧,侯府中常有官兵往来,平白多出了女人孩子,这要怎么解释?
若非这女人有了楚家血脉,就单凭她勾着儿子痴缠,不干正事,楚家便不会容她!
邹氏越想越气,狠狠瞪了她一眼。
赵媚儿哭腔被哽在喉间,不上不上,只剩止不住的啜泣,妆也哭花了,周氏越看越烦,索性闭了眼。
蓉儿在边上急得不行,她如厕没道理到现在还没完,忍不住便低声问道:“老夫人,现下要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你去药房,以夫人名义,把小少爷接回去。”邹氏道。
“可是,夫人她……”
邹氏听得不耐烦,对她挥了挥手,“你只管去做就是,出了事我来撑着。”
说罢便扶着周嬷嬷起身,缓步出了雅间。
蓉儿得了令也一溜烟跑了。
房中只剩下赵媚儿,红着眼睛追到门前,恨恨瞅着邹氏的背影。
老不死的,胆敢如此待她!
等她儿子成了瑞阳侯嫡长子,长大后做了大官,承袭爵位,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
回到瑞阳侯府。
江岁欢径直去了库房。
果然见不起眼的角落里多出
了五口箱子。
如此有恃无恐,想必楚家是有所依仗的。
她试了试,没有上锁,竟是不怕人拿了!
江岁欢将五口箱子一并打开,从里面挑了几样精致小件,装入木匣中。
寻思片刻,又让贴身婢女熙儿拿来纸笔,写了字条一并放入,细声道:“此物贵重,你寻个时机,以我的名义悄悄送入摄政王手中,万不可假借他人手!”
熙儿吓了一跳,连忙接下塞入袖中,郑重道:“是。”
收敛神色,行了礼便退下了。
江岁欢从里面出来,又对着外间守着的豆蔻吩咐道:“你将库房锁都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