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风紧抿着唇,没再接话。
从前她的事他一清二楚,学堂里什么先生,教了什么课,吃了几块花糕,有没有把先生气着,事无巨细,只有旁人找他打探的,如今他却也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得知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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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宫学照常上课。
中午午睡休息了一个时辰,芸娘和臻臻睡完午觉就一起来上课了。
路上,芸娘拉着臻臻小声叮嘱:“一会儿就是谢先生的琴艺课了,陈先生肯定已经告诉了谢先生真相,你昨天编理由请假的事瞒不住的。”
臻臻叹了一声:“大不了再被罚一次。”
“你啊,我早说了让你别出宫凑热闹了,这谢先生严格,他得知你骗他,还不定要怎么罚你了。”
“那怎么能不去?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我当然得亲自替你掌掌眼了。”
芸娘正要说话,臻臻却突然拉住了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芸娘立马闭了嘴,乖乖的后退两步,跟在了臻臻的后面。
他们这会儿正走到一处小花园的假山附近,而她们靠着假山壁静下来,却听到假山里隐约传来细碎的说话声。
“赵姑娘有何事?”
是谢溯的声音!
芸娘眼睛都睁
大了,臻臻更是兴奋的把脑袋又往里凑了凑,生怕错过一字半句的关键语。
要知道,这可是端方守礼清风霁月的谢先生呀!
他竟然会和人私会?!
这得是多大的惊天八卦!
赵若晴乃是皇城司指挥使赵大人的嫡长女,也在宫学读书。
她此时声音嗫喏,似乎有些紧张:“先,先生,我见先生爱琴,所以为先生做了一个琴穗,还请先生收下。”
她两手紧张的捏着一个精巧的穗子,送到他面前,脸都涨的通红。
臻臻和芸娘对视一眼,原来赵若晴喜欢上了谢先生?这分明就是在表明心意啊。
谢溯眸光沉沉的看着那个穗子,沉声道:“赵姑娘,你可知私相授受是何罪名?”
“啊?”赵若晴呆呆的抬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却已经僵了。
“赵姑娘是闺阁千金,我和姑娘并没有婚约,是为外男,赵姑娘怎可擅自赠送自己的绣品给外男?”
“我,我……”赵若晴突然被教训,脸都涨的通红。
为何?还不是因为心悦你,所以才要冒着风险送你东西?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他竟然问为何?
“赵姑娘也是大家闺秀,理应当对礼法熟记于心
,如此贸然行事,一旦传出去,名声尽毁。”谢溯语气严肃。
赵若晴已经无地自容的垂下头,咬着唇眼睛都红了:“我,我错了。”
“将礼记抄三遍,三日内交给我。”
赵若晴:“……”
她声如蚊呐的应下:“是……”
谢溯抬脚就走了。
听到脚步声响起,臻臻连忙拉着芸娘靠到了假山壁内,谢溯走的也不是这个方向,正好也看不到他们。
等着谢溯和赵若晴先后离去,芸娘才松了一口气。
“真不愧是谢溯,人家姑娘跟他表白,他竟然让人抄礼记!”臻臻都震惊了。
“谢先生端方守礼,向来最重规矩,想来是不会允许自己做任何出格的事的。”
臻臻摸着下巴:“那赵若晴也真是心急了,她也该想到这一点,让她爹去赵家试探一下议亲之事,走正规的流程,就谢溯那个老古板,除非是三书六礼正经娶妻,我这辈子难以想象他和什么女人能有什么交集。”
芸娘摇了摇头:“大概是这条路走不通。”
臻臻惊诧道:“为何走不通?赵家官宦世家,门第也不低,和谢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吧?”
“倒不是门第问题,你可知道,自从谢
先生三元及第之后,多少人家去谢家议亲?可以说这满京城有女儿的世家贵族都起过念头,可谢先生至今没有定下婚事,你可知为何?”
“谢溯那老古板不乐意?”
“谢先生只怕压根不知道此事。”
臻臻一愣:“那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谢家的情况有些特殊,如今当家做主的谢夫人,并非是谢先生的生母,而是继母,谢先生的婚事,自然也是她操持,好人家登门议亲,也是和主母谈,可那位谢夫人却都回绝了,甚至还挑拣条件极好的姑娘,要配给她的儿子。”
臻臻瞪大了眼睛:“竟还有这样无耻的主母?”
“这位谢夫人可不得了,她原本只是谢老爷的一个妾室,却能抢在先夫人之前生下庶长子,谢先生虽说是正室嫡出,却是次子,后来先夫人因病离世,那妾室被扶正,成了正头娘子。”
“将妾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