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尽走进莫桑青卧房的时候,莫桑青刚用过药,卧房内室里一般苦涩的药味。“哥,”喊了莫桑青一声,不等莫桑青说话,严冬尽就拿了小厮手里的巾帕,替自家大哥擦了擦嘴角。
莫桑青看一眼在床前伺候的两个小厮,两个小厮忙就低头退了出去。
“怎么样啊?”严冬尽问:“哥你今天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了?”
莫桑青看严冬尽一眼,少将军虚弱不堪,但这一眼,让严冬尽有些心慌。“坐吧,”莫桑青说。
严冬尽就在床榻边沿坐下了。
“怎么没把事办成呢?”莫桑青也没废话,开口就问道。
严冬尽看看自家大哥搭放在锦被上的手,还好,这手没握成拳头,也没有抬起来要拍他的意思。
莫桑青等了一会儿,才又道:“想好怎么跟我说了?”
“我没忍心,”严冬尽低头道:“他喊我严舅舅。”
莫桑青半天没说话。
自家大哥这一没说话,严冬尽心里就更没底气了,说:“折大公子让我骗你呢,可我不想。”
“不忍心?”莫桑青问。
“嗯,不忍心,”严冬尽说:“他真喊我严舅舅,以前也这么喊。其实想想,除了投错了
胎,五殿下就没做过什么错。以前在宫里,他差点没死在他娘林妃的手里,他这也是因为这事才到的良缘身边,良缘又将他从宫里带出来,从京师城一直带到了我们辽东,他就没离开过良缘了。”
莫桑青听严冬尽说话,并不插话,也不应声。
“我,”严冬尽双手一抱头,说:“我可能是鬼迷了心窍了。”
“那后面呢?”莫桑青问:“现在五殿下活着,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知道,”严冬尽烦道:“养着他呗,还能怎么办?别说秦王和睿王了,他就是跟小皇帝斗,他也斗不过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看,看命?”
莫桑青说:“看什么命?”
严冬尽撇嘴,“万一睿王死了呢?大哥我们要怎么办?拥立五殿下为皇?”
莫桑青说:“现在睿王爷还没有死。”
“可还是得做准备啊。”
莫桑青摇一下头,“这种事做不了准备,你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带兵南下,如何打在江南的这一仗。”
兵马还在辽东未动呢,还没见着秦王的面呢,你就想着争天下了这不是好高骛远吗?
严冬尽低头认错道:“我错了,我不该起坏心,更
不该对一个小孩子起坏心。”
“起坏心这没什么,”莫桑青却说了一句。
嗯?这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啊,严冬尽忙抬头看自家大哥,这是不是怪他了?
“谁都有起坏心的时候,关键看你是不是做了,”莫桑青教严冬尽道:“你以为秦王为什么要在这时杀五殿下?”
严冬尽说:“他怕我们拥立五殿下啊,难道这王八蛋还有别的目地?”
“秦王会承认这事吗?”莫桑青问。
严冬尽说:“他当然不会承认了,这王八蛋坏事做尽,他也一件没承认过啊,他现在不还说先帝爷是睿王害死的吗?那王八蛋不要脸啊。”
“那么好,”莫桑青说:“秦王不承认,林家是五殿下的母族,你说他们会承认吗?”
严冬尽摇头,说:“不会。”
“那我们说凶手是秦王和林家,会有人信吗?”莫少将军又说。
严冬尽想了想,说了句:“那有人会信,有人不信呗。”
“哪种人多?”
严冬尽又想了想,说:“娘奶那三个人都死了,我们没证据了。”到了这个时候,严小将军突然发现,他们还真指证不了秦王和林家是凶手!人死在你辽东大将军府里
,你们说的凶手都死了,还有两个远在江南,你没人证,也没物证,要怎么让人相信下手害五皇子李袗的人,是他同父异父的兄长和他的亲外祖父?
莫桑青这时喘一口气,道:“是我们大将军府杀了五殿下,我们要拥兵自立,要造反,复生我问你,这样一来,你还能顺顺利利地带兵下江南了吗?”
严冬尽呆住了,造反跟不造反,这区别大了啊。如果他们只是带兵下江南助睿王,那沿途的官府,驻军多半不会为难他们,可你要是造反,沿途的官府和驻军不找你麻烦?
“你要带兵走水路,”莫桑青说:“这比走陆路好,可我们辽东军这辈子还没有打过水仗,你要在路上遇上哪支水师拦路,你有把握一定能赢吗?”
严冬尽呆了半天,说:“可,可我们就是不担造反的名声,秦王就不会调水师拦我们的路了?”他现在怎么觉着,走水路也有坏处呢?
“以前我也有担心,”莫少将军看着严小将军道:“可现在我不担心了,秦王的手应该还没有伸到我朝的几支水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