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亲兵领命跑走了。
“我给你拿件外袍去,”安锦绣起身道:“这天又冷不了少。”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往衣柜那里走,突然就上前一步,抱起了安锦绣,迈步走到了床榻前。
“将军?”安锦绣声音很低地喊了上官勇一声。
“我不能送你走了,”上官勇跟安锦绣小声道:“要等我。”
“好啊,”安锦绣的手抚过上官勇的额角鬓边。
上官勇俯身看着安锦绣,之后猛地一下覆身下来。
亲兵们备好了马,久等不到上官勇出来,一个亲兵头目只得又跑回到了卧房门前,开口想喊上官勇的时候,却又听到了一阵声音。亲兵头目还是个没成亲的大小伙儿,听到这声音后,涨红了脸,一
声没敢出,转身又往外跑了。
上官勇伸手指缠了缠安锦绣披散下来的青丝,跟安锦绣小声说:“我可能做鬼也会缠着你了。”
安锦绣先是一惊,觉得上官勇这话说的不吉利,可是随后就又笑了起来,说:“我们以后是要埋在一起的,自然就是做了鬼也会在一起的。”
“我走了,”上官勇替安锦绣理了理头发,小声道:“给我来信。”
安锦绣点头。
夫妻二人不是第一次分离了,又都是干脆人,心里再依依不舍,这一次的分别,也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说好不再分开,有的时候人又的确拼不过命数,所以说好的话,想要做到,太难。
上官勇带着人连夜离京,把京城又一次交给了安元志。
上官勇离京后不久,安锦绣就跟袁义、老六子几个人叫开了东城的城门,赶着两辆马车出了城。
安元志得到消息,骑马赶到东城外的时候,就看见他姐姐一个人站在一条大雨之后,泥泞不堪的小路上。
安锦绣看见安元志一个人骑着马到了自己的跟前,神情间还是一片漠然。
安元志下了马,说:“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安锦绣说:“这路马车不好走,老六子他们先带把马车拉过去,让我在这里等一下。”
安元志往小路前头看了看,说:“为什么不走官道?”
安锦绣简单道:“官道不太平。”
安元志语塞,小心翼翼地看着安锦绣,说:“姐,你这就走了?”
“你回去吧,”安锦绣说:“日后自己小心。”
安元志陪着安锦绣站了一会儿,不时看看小路前头,又不时扭头看自己的姐姐。
安锦绣却只看着小路的前方,没有看自己的弟弟一眼。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安元志问安锦绣。
安锦绣不答。
“不见我了吗?”安元志又问。
安锦绣还是不说话。
安元志走到了安锦绣的身前,往地上一蹲,说:“这地太烂了,我背你过去。”
安锦绣不动,安元志就倔强地蹲着,一直等在那里。
“你回去吧,”安锦绣开口道:“我自己会走。”
安元志蹲着不动,说:“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我答应你的事,一件也没做到,以后,以后你是不是不认我了?”
安锦绣幽幽一叹。
安元志扭头,无措也惶然地看着安锦绣,说:“你不认我了?”
安锦绣觉得到了这个时候,她跟安元志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就像面前一个叉路口,她往左走,而安元志往右走,他们不再是同路人,日后也可能不会再有机会见面。
“姐!”安元志声带哀求意味地喊了安锦绣一声。
安锦绣轻轻趴在了安元志的后背上。
安元志背起了自己的姐姐,往小路的前方走去。
泥泞的小路上铺满了落叶,今天的夜空云层堆积得很厚,是以夜空不见星月,天地间一片昏暗,是一个可以将所有人都吞没的黑夜。
听着自己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安元志突然就想起那年他送自己的姐姐出嫁,也是像今天这样把安锦绣背在背上,那时,安元志稍稍回忆了一下,就想起那一年盛夏时节,风暖花落,他背着安锦绣走过的路上满是落花,空气中都氤氲着夏日里浓郁的花香。
脚下被枯枝绊了一下,安元志一踉跄,但马上就又稳住了身形。眼前的路泥泞,落叶枯黄,一片萧瑟,安元志就觉得他背自己的姐姐,从繁花似锦走到了花谢叶落,走过了一轮岁月的枯荣。
“姐,”安元志问安锦绣道:“你就没有话要跟我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