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延福宫。蔡靖真是太懂我的心了,只可惜他那个远房内侄,竟然被高淳好心好意送的银子害死了,真是命太不好了。
更可惜的是,高淳一直只当我是君上,他没有认出我就是那个小黄门。他总是很恭谨很克制。我有时怀疑他故意不认出我来,故意装作不知道是我一手促成的蹴鞠赛为了让他立功。但他请求随军出征北辽的时候,他第一次那么不克制自己。他说起他的妹妹,我忍不住流下泪来。
这是他和我分享的秘密,我觉得我离他很近很近了。他如愿以偿做了先锋,北伐。
他一战成名,我初登帝位也扬名天下。他不知道他的胜利,我比他自己还高兴。
他回来的时候我说了:“高淳,我心悦你。我要聘你为皇夫,做大周朝的圣人。”可他却跪下来说:“臣三代单传,弃高姓断子孙,是为不孝;臣由国公爷推荐入伍,背弃国公府,与思盛私教甚笃,背弃思盛,皆为不义;与陛下有私,损陛下英名,是为不忠;夺弟子秦卿之婚事,身为人师行禽兽之举,是为不仁。故万死不能应,望陛下以国士待臣,臣以国士报君。”
原来和我在一起,他竟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我是皇帝,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办法。
我对他比以前更好,他做了太尉后,赐宫中行走,不解刃。我去看望自己的小皇夫,那是他在教导的男子,也许会和他有一点相像。
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人。高淳已经很好看了,可世上竟然还有比他更好看的人,男人。
秦卿好看到不像个男人,完全和高淳不同。但是我似乎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他有点怪怪的,说话也怪怪的,走路大大咧咧,毫无君子之风。高淳皱着眉对我请罪,说他年纪还小,假以时日必然能够符合圣人的礼仪要求。我想起自己那个永远不会再被提起的表字“少仪”,就笑着告诉他:“无妨,秦卿天真无邪,我甚心悦,无需拘束他。”
宗正寺一再催促我大婚,因为我一直没能生育。娘亲在我这个年龄早已生下长姐了。梁思盛也很憔悴,其他几个男君也都战战兢兢的。等高淳将那两位老尚宫扔在我身前的时候,我的心空落落的。
原来我五岁开始,吃下的蜜饯里就被下了药,一种绝子药。我一直没有葵水,御医院的医馆们一直在调理。
林妈妈的死,不是因为那几句话,是因为她偶尔发现了蜜饯的问题。
我命令梁思盛分别与几个女史交合。梁思盛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有什么可奇怪的,难道想抗旨?结果三个月不到,就有两个女史有孕了。我暴怒之下,那两个女史小产后被高淳送出了宫。
然后又传来了太上皇在应天府有孕的消息,她要生第七个孩子了。
她已经三十多岁,还能生育,可我,却再也无法生育。
娘亲,这是你的错吧。你为什么不能多看我一眼?我也是你的女儿啊。长姐所作所为你真的一无所知吗?你之所以想要大兄回来做太子,是不是早知道我不能生育?
太上皇产下第七女后,血崩而殁。我在应天府,抱起那个软软的小东西,笑着告诉高淳:“太尉,我要亲自抚育七娘。”所有接生的稳婆医女和医官,统统殉葬。太上皇身边的十一位男君,既然太上皇那么喜爱他们,自然也要下去陪同她的,免得我的娘亲太寂寞。
我给七娘取名为郭仪,封为端王。我郭家的血脉,怎么会有少仪这么可笑的名字。我下旨让高淳去召大兄进京,送给大兄一座奢华无比的明王府,有些人,还是要在自己眼前更安全些。
我立了密旨交给高淳“帝有恙,端王郭仪继位。后宫圣人及男君一应殉葬。”高淳虽然不爱我,不要紧。他听话就好。
秦卿硬不起来,我倒不奇怪。秦国公嫡出的儿子们一直不和,他家和前朝赵家又有着些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前两任秦圣人,都在宫内莫名其妙地死去,内侍省和御史台也从来没查出过什么。或许秦国公府自己有人不想秦卿能人道能生子呢。他不能硬,倒也让我以“嫡长女不出,岂可有庶子庶女”为原因安抚了宗正寺和礼部的一些废话。
他有个伴当,长得很像高淳。临幸他的时候,他很听话,让他粗鲁就粗鲁,让他温柔就温柔。不像被尚寝局□□出来的那么死板。我告诉高淳我收用了秦安。他只是垂首说“陛下的家事,不足以外人道也。”听不出有什么不高兴。
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高淳,秦安,都喜欢秦卿这个男人。他们看他的眼神,很相似。说不出的温柔,纵容。好像他是他们心中的珍宝一般。秦卿的那双桃花眼,我承认他比女人还要女人,他的脸比我的手掌还小,腰肢比我还还细。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我从出生就体会到这个残忍的事实。前朝也诸多男男风流韵事。可,要是我是皇帝啊,连个男人都比不上,也太可笑了。
我试探了高淳两次,他果然很紧张秦卿,一昧替他解释遮掩。那夜我发火要废了秦卿,他竟然跪在福宁殿外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