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
四姐妹都没有了声音。九娘轻轻搁下箸,猜度着阮家、孟家和宫里究竟因为什么样的事情纠缠在一起。
六娘轻轻问九娘:“表叔母下了帖子来,要教我们学骑马。我看不如等到秋社放假再去,你说可好?”
九娘点点头:“好,我很想很想学骑马。我们过两天再和婆婆说吧?”她想了想有些惆怅:“不到立秋,恐怕表叔就要出征了。” 不知道魏氏和陈太初此时是什么心情,赵栩又是什么心情。大概都不会好受吧。
六娘低声吟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不知为何,就想到那个夏日阳光下一口白牙闪亮的年轻人,才十八岁吧,此去一战,不知道还回不回得了汴京,生命之无常,难以捉摸,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提起打仗,屋子里静了下来。
九娘吸了口气,朗声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表叔横扫四疆,定会安然归来。六姐你该吟‘醉和金甲舞雷鼓动山川’这类的才是!我们快点学会骑马,等表叔凯旋归来时,我们一起去城外迎接他!”她调皮地凑近了六娘问:“还是六姐你什么时候深闺有了梦里人?快和我说说!”
六娘刚要点头称是,被她最后一句羞恼得直捉了她挠痒痒。
七娘也凑热闹追着问个不停,三个人围着圆桌转了起来。只余四娘看着桌上几个空碗和菜碟子发呆。她哪里吃得下!
赵栩从五寺三监出来,看到天边火烧一般的霞光,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宗正寺的几位官员见了他,都远远地绕开了。赵栩上了马,却调转头慢慢地往城东去了。两个小黄门和七八个随从赶紧小跑着跟上。
那等候在路边的不少小娘子们一见他出来了,都娇笑着拿纨扇半遮了脸,互相说起悄悄话来。却没人再朝赵栩身上扔荷包香包了。昨日早上的乔娘子,朝马上的燕王殿下投掷了一个荷包,竟然被他一脸嫌弃地用马鞭半空一卷,直接丢返回去了。这还是汴京城里头一回呢!羞得乔娘子啊,傍晚都不好意思随大家去国子监堵苏东阁。这汴京城里最不解风情的男子,除了陈太尉,就是燕王殿下了!那和他齐名的苏东阁、陈衙内,虽然不会将这些女儿心事收起来,可至少都会行礼致谢呢。可就是这么无礼的燕王殿下,还是让人一见就转不开眼来。
马上的赵栩却毫不在意这些莺莺燕燕。自从官家醒转以来,一日好过一日。早间他去请安的时候,已经能喝两碗羹汤了。阿予高兴得很,成日念叨是苏昉的孔明灯灵得很,更挂念着要结社的事情。东风社、孔明社、桃花社,连千万社这种名字都被她想了出来,真是个起名废!
不过结社倒真不错,日后就有了社日,就能常常看见阿妧。但总要有个名堂说法,不能像阿予这样随兴所至。毕竟他们几个可以自由出入,但是阿予和阿妧却不方便。尤其阿妧,孟家管得比宫里还紧。三月三不许踏歌,金明池、琼林苑这几年也不许去,春社端午,统统不许出门。赵栩琢磨着,只有阿予和阿妧两个,孟家那老夫人肯定是万万不允的,她那六姐是个好的,可以拉进来,最好再来一两个小娘子,人一多,再有个好的由头起社。就成了七八分,最好还请上一个压得住阵又得让老夫人给面子的长辈看着,那就十拿九稳了。
不知不觉,夕阳西下,那层层叠叠的红云烧透后成了灰烬,城西那边的空中是深深浅浅的蓝和深深浅浅的紫,交叠着深深浅浅的灰色。第一甜水巷里大多数的摊贩都收了,观音院的大门半掩着。
赵栩将马交给小黄门,进了观音院。大殿一侧的道姑正在整理各种符纸。赵栩掏出二十文钱,买了个平安符,仔细叠好,放入怀里。他跪在观音像前诚心拜了几拜,又上了香。
迈出观音院时,赵栩抬头看看天上还剩下一两片淡粉的薄云,想着这几日,也没了她的消息,不知道这同一片天空下,一墙之隔,她此时在做些什么。
看着自己的马,想着陈太初那日说到福田院的事,赵栩眼睛一亮:“回宫!”
赵栩和赵棣到福宁殿的时候,灯火通明,正遇上三公主赵璎珞带着女史们出来。两厢遇到了,停下来互相见礼。
赵棣关心地问:“这几日忙着公务,也没能去鲁王府探望四哥,三妹可去看过四哥?千万替我问候哥哥。我明日要去的。”
赵璎珞冷笑道:“不敢有劳五哥大驾,听说二府上书拥立你做皇太子,原来平时你可真会装啊。有这样的能耐总跟在四哥屁股后面,存的什么心!”
赵棣双手一坠,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三妹,你这说的什么话?”
赵璎珞看着他:“四哥的事,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那所谓能修仙成道的伎俩,不是你告诉他的,还能有别人?他出事了,可不就是便宜了你?!”
赵棣怔怔地流下两行眼泪来:“旁人误会我,我倒无所谓。连三妹你也这么说,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你和四哥看看。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我要是有这样的心思,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