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只有一间门店,十几平的铺子,左右靠墙摆放着几张四人位餐桌,中间有一条过道隔开。
他们坐在过道左边,秦阿姨端来一盘饺子皮和一盘饺子馅坐在过道右边。
秦阿姨五十多岁的年纪,皮肤和骨架都生的好,平时不怎么保养,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小十多岁,她十分熟稔地包着饺子。
“买给你爸吃的吧?你喜欢吃三鲜馅儿的,你爸每次来都只吃羊肉大葱馅儿的。”
“嗯,买给他吃的。”
江雨沫眼中泪水在打转,上次和父亲一起来吃饺子是她和陆亦奇领证的前一晚,没成想却成了她和父亲在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餐。
那天,江秉华就坐在陆亦奇此刻坐着的位置。
这些天江雨沫在人前一直压抑着情绪,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淌,蒙着被子哭的昏天暗地。
她总是会觉得遗憾,如果那晚陪着父亲,是不是就能及时发现,及时送医救治……
即便没办法改变结果,最起码能多陪陪他,多跟他说几句话。
陆亦奇的视线一直落在老婆身上,注意到她的情绪波动,他伸手握紧她手。
温热干燥的大掌握着她手,江雨沫抿抿唇,看向陆亦奇,“没事的。”
秦阿姨看着江雨沫,“来我们这里买饺子的客人大多都是北方人,我记得你爸说过他在北方住过很多年,是在哪个城市来着,你看我这破脑袋,总忘事儿。”
江雨沫努力控制着,使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尽量平静,缓缓出声,“西城。”
秦阿姨恍然,“对对,西城,你爸说他在西城建房子,他当时还开玩笑,说他是泥瓦工。我和我老公都不信,他气质摆在那呢,至少工程师级别的。我们追着他问,他才承认自己念过大学,还考过了一建。”
秦阿姨的儿子大学念的土木工程专业,她儿子成绩优异,一建考了好几年却没考过。在她眼里,能考过一建的人,肯定是建筑界的大神。
江雨沫低垂着眼眸,紧咬着内唇,陆亦奇握着她的那只手攥得更紧。
眼尖的秦阿姨早就注意到了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出声道:“你男朋友真帅啊。”
陆亦奇侧目,开口纠正,“阿姨,我们结婚了。”
秦阿姨喜形于色,“恭喜啊!郎才女貌真是登对,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陆亦奇神色如常道:“谢谢。”
一盘饺子皮很快变成一托盘饺子,秦阿姨起身,“我去煮饺子,几分钟就好。”
陆亦奇抬眼看墙上价目表,扫码付款。
秦阿姨动作麻利,几分钟后,她将打包盒放在桌上,“已经拔了凉水,不会粘在一起,快回去吧,别让你爸等久了。”
子欲孝亲不待,江雨沫的眼泪簌簌往下掉,“秦阿姨再见!”
“再见!”
秦阿姨不明所以,但见此情形她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轻声叹了口气,湿了眼眶,继续去忙了。
陆亦奇和江雨沫到了半山墓园后,江雨沫的叔伯和她父亲的两个朋友已经到了,众人拎着祭祀品沿着石板台阶拾级而上。
在江秉华墓前,江雨沫垂着眸子轻轻拨动纸钱。
表面平静,心里却在默默流泪,想要跟父亲说的话有很多,更让她想要倾诉的反而是过去他们父女一起相处的细节。
“给你带了好吃的,是你以前带我常去的那家,老板娘说好久没见我们了,现包现煮的水饺,是你最喜欢吃的羊肉大葱馅儿的,老板娘人真好,一直记得你的口味。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么漂亮,一点都没变化,一直都很美。”
记忆里的爸爸还是那个每天给她做早餐,给她细心剥鸡蛋的爸爸。
早上笨手笨脚给她梳辫子,晚上打洗脚水给她洗脚丫子的爸爸。
教她写毛笔字,风雨无阻带她去上舞蹈课的爸爸,半夜生病背着她去看医生的爸爸,给她徒手剥核桃的爸爸,给她建一个梦想之家的爸爸。
可是家刚建好不久,爸爸就走了,远远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冷风乍起,吹乱她的发丝,墓前的纸钱也跟着轻轻飞旋,理了理头发重新绾好,她从牛皮纸袋里抓起两颗核桃,轻轻对敲就开了。
“爸爸力气真大,小时候我从来都敲不开核桃,敲到手疼也敲不开。每次爸爸不在家,想吃核桃没人帮我剥,我就用门夹核桃。今天我买了纸皮核桃……”
她将剥好的核桃仁放在饭盒里,不知不觉一袋核桃已经剥完,剥到最后一个,她将半个核桃仁放进嘴巴里,香香脆脆的,又将半个核桃仁给陆亦奇,男人微愣,接过核桃仁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仪式过后,他们来到山下吃斋饭,中途陆亦奇离席去接电话,江雨沫的三叔江秉正忽然瞪了她大伯江秉坤一眼,小声嘀咕着什么。
江秉坤拍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