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冰凉的鼻尖蹭过粗糙掌心,背后靠着那人起伏的胸腔突然停顿了下。
怎么了?
她正好奇想回头,在这一瞬间,矿洞里跑出来的人和他们擦肩而过。
“阿啊啊啊啊啊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它哭了啊!哭了啊!为什么不算!”
“还要我怎么样,到底为什么要选中我,我已经很努力在让它哭了!它明明也哭了!为什么算我失败啊可恶!”三个身着黄色矿袍的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其中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摔倒在地,很快就被后面一拥而上的守护者一把拎起来,他拼命挣扎,神情崩溃,嘴巴里喊着:“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儿子还在等我呢!到底为什么选中了我啊一一”
他真的挣脱了监护者,与一同从矿洞奔出的另外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一起狂奔,他们越过了铁轨。南扶光眼睁睁看着他们像是疯了一样攀爬上大日矿山的围墙。
在即将到达最高点时,熟悉的一幕出现了,三名样貌都来不及看清楚的矿工身形迅速地缩小,从他们的身上长出了灰色或者褐色的长毛一一
三只狐狸从高墙下落下。
熟悉的铃铛声响起,然而神情冷漠的监管者只是从天而降,落在房顶上,抱着巨大的镰刀垂首俯瞰。在他的注视中,几名监护者一拥而上,将不断哀鸣的狐狸火速回收,火速塞进麻袋里,火速离开。只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矿洞里喷出来的烟雾散去,阳光之下,整个大日矿山矿区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矿工一一无论身上穿着什么颜色的矿袍一一他们的眼神都淡定到麻木,目光甚至没有在那不断挣扎出各种形状的麻袋上停留,就回到手头上自己要做的事。
人群外面,有一个大概五岁左右的男孩,身着明显过大的黄色矿袍,刚开始呆呆立在那看着监护者带走狐狸,直到麻袋的挣扎减弱,他突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啜泣。南扶光耳力好,转头看过去时,小男孩已经被另一名身着蓝色矿袍的人顾不上"不得交谈"的规矩,捂着嘴迅速拖回了房间。
“乙壹叁肆伍他们失败了哦,看来今天不用忙了。”扶起翻倒的矿车,轨道另一边,小姑娘平静的声音传来。
“虽然不知道那群矿工到底在搞什么,但是被变成狐狸一般代表着本旬十五他们的活动失败了,今天不会有大量矿产,也不会是忙碌的日子。”
南扶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一
突然意识到她可能不能就这样轻易离开了。晌午。
南扶光原本想回到房间从乾坤袋取一些吃的对付下,修士同时炼体,对凡尘食物的需求本就都不大,是以少吃几顿总归是饿不死。
但是转念想到酒肆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那在大日矿山里或许也是这样,于是转身跟着人群,到矿工聚集的窝棚排队领取自己的餐食。
排队的人很多,身着黄色矿袍的采矿区人也在这,南扶光远远看见的杀猪匠。
他脸上还是脏兮兮的,隔着人群与南扶光一个对视,大概是很怕她凑上前和自己说话,他立刻转开了目光。我是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
南扶光缓慢到了分发食物的队伍最前面。
大日矿山的伙食不一般,除了每人配额的两个不知道什么年头的黄面馒头,还有两个巨大的木桶,其中一个里面乘着黑色的酱汁,鱼腥味和豆酱味冲面儿而来,南扶光伸头看了眼,与半浮在酱汁里的死鱼眼四目相对。鱼是生的。
回头正好看见一个已在食用的矿工面色麻木将生鱼头塞进嘴巴里,“咔咔”清脆咀嚼声中吐出一片鱼鳞在地上,南扶光差点吐出来。
“新面孔,你今天第一天上工吗?算你走运,吃不惯鱼腌,今日还有肉汤,这可不常见。”
另一个桶里打出来的东西被塞过来,翻滚在汤碗里的肉浮上来,肉质纹理清晰,泛着红打着卷,不管那是什么肉,反正绝对不是鱼肉。
身后的队伍听见了监护者的声音,大约是真的为出现了不同的荤食感到高兴,队伍因为南扶光站在原地感受震撼变慢了些,有人不耐烦地催促她拿了吃的就快点让开。捧着碗放在距离最近的那张桌子上,桌子上已经坐了三两名身着蓝色矿袍的矿工,其中一名矿工在啃白骨森森的哺乳动物爪子。
“吃吧。“那人含糊不清,“别想那么多就是了。”此情此景,南扶光应该就这样把碗推开,假装自己不饿。
是的。
她确实是把碗推开了,但随之伸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每一个人,昂首挺胸地从窝棚的这一头走到另一头,站定在蹲角落里叼着馒头的男人跟前。
感受到身边存在感很高的杵着个人,身着黄色矿袍的男人慢吞吞转过头。
南扶光垂视他:“杀猪的,这汤碗里是狐狸肉吗?你吃了?人吃人?认真的?今天你在矿山里看到了什么?你好?请问有人在吗?为什么这么安静,没人说话?”杀猪匠”
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