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日与它处是不同的，初春的江水里虽还带着丝丝从冬日里带来的寒意，但你若是眼力好的话，细细一看江底便能发现菱角，荇菜已经长了出来，再眼力好一点还能看到小鱼小虾绕着江上往来的行船游走。
江边的野鸭在这时也开始试探着下河，一摇一摆的身子看着肥嘟嘟的惹人喜爱。
河边，一缕炊烟袅袅而上，慕照雪和萧笑尘各自手捧着一只脱毛去内脏烧烤后的野鸭子相对而坐。
火堆旁，还有一只处理好的野鸭子被架在烧烤架上烤制着，一滴滴被高温逼出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中挑动着人类的馋虫。
“师父。”九岁的慕照雪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烤鸭子，迟迟下不了口，以做贼一样地眼神环顾了一下周边后，幼稚的脸上挤出一丝凝重，带着怀疑地看向同样手捧着一只烤野鸭也没有动口的萧笑尘。
“这过了冬的野鸭子没肉，咱们又没有什么香料辣椒去腥，甚至咱们这一个月都在山里晃悠，连盐都没有啊！这么烤出来的鸭子能吃吗？”
萧笑尘心里也同样没底，毕竟鸭肉腥噪，不放盐不放油，不加辣椒紫苏之类的香料，已是难以入口，而刚刚过冬的鸭子身上看着毛厚但其实又没多少肉，烤完身上没有什么肥肉都没有，都是鸭骨，狗看了都摇摇头。
但为了在慕照雪面前维护师父的威严，萧笑尘还是硬着头皮忽悠着慕照雪：“没事，师父告诉你，话本上说了，江南这边初春的野鸭身上不带骚味，不放盐油，不加辣椒一样好吃！”
“真的？”慕照雪抬起小脸，努力用自己黑色的小眼睛与自己师父飘忽不定的金色眼睛对视。
“真的！师父还会骗你不成！”
“可是师父你骗了我很多次了！这次我不上当了！师父您先吃。”
行吧，看着自己弟子那双写满不相信的眼睛，萧笑尘知道，这次自己非先吃不可了！可恨这臭小子忘恩负义，不就是上次自己骗他生嚼折耳根了吗！呃，好像还有上上次骗他吃蛇莓导致他嘴肿，还有上上上次跟他说杨梅不喜更好吃让他吃出了虫子……
呃，这么一想自己做的还真不是人事啊！真是的，我一个魔尊，都不杀人了，从他身上找点乐子怎么了！
萧笑尘看着鼓起小脸监督她吃烤鸭的慕照雪。
唉，罢了罢了，吃就吃！希望话本没有骗我，萧笑尘心一横，眼一闭便对着自己手中的烤鸭咬了下去。
“徒弟，这鸭子真难吃，来，把你手上那份也给为师，让为师替你解决，可别浪费了。”萧笑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吃光了她手上那份以后，舔了舔手指又舔着脸问慕照雪要他手上的那份。
慕照雪看了看萧笑尘，又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鸭子，暗自想到，这难道真的好吃？这次师父没有骗我？
“乖徒儿，这烤鸭特别难吃，让师父给你解决。”萧笑尘看着迟疑的慕照雪又出声催促了一下。
师父还想骗我，这烤鸭绝对好吃，我才不给她呢！慕照雪想着，然后对着手中的鸭肉一口咬了下去。
鸭肉入口，带来了浓郁的鸭子本味，说人话就是，它在慕照雪的嘴里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奇骚无比的鸭骚味。
“呕，师父你又坑我！呕。”
看着趴在江边呕吐的慕照雪，萧笑尘轻蔑地笑笑，小子，屏蔽味觉，你还想和我斗，太嫩了！
不过这玩意真那么难吃吗？带着好奇，萧笑尘解开了屏蔽味觉的法术，吧唧了一下嘴。
“呕。”
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在话本上写这玩意好吃的家伙！
片刻后，一对清空胃部的师徒对坐在火边。
慕照雪率先发难：“师父，你又坑我！”
话语虽短，但其中蕴含的怨气却喷薄而出，可谓字字泣血。
萧笑尘使用了反驳和强词夺理的组合拳：“你要是听我话先吃我就不会坑你了！看看人家的弟子多听他们师父的话啊！就你天天顶撞师父我。到底师父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相信师父。”
唉，慕照雪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只束起一头银发喜欢坑徒弟的师父深深地叹了口气。
在慕照雪懂事之时，这个日日照顾自己，梳着发簪身着白衣的银发女子便说自己不是他母亲，只是他的师父。
萧笑尘告诉他，他本是明光宗宗主的儿子，但他还是婴儿时，明光宗遭逢大难，全宗上下只有他一人得以幸存，明光宗灭门那天，萧笑尘恰好云游到成为废墟的明光宗中，在为所有死去的明光宗弟子立碑后，发现了他，随后给他赐名慕照雪收他为徒。
在慕照雪印象中，自己七岁之前师父萧笑尘只会逗一逗他，但到七岁之后自己修炼了师父传授的功法后，师父她就开始骗自己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什么带着血味的黑色果子，一股子臭气的白色粉末和折耳根！
她的形象也越来越不修边幅，起初她会把自己一头璀璨的银发梳出一个漂亮的发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