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进纳格兰帝国的边境线要比她们想象中容易太多了。
顾一诺虽然是遗民,但如今不管是遗民或是外来的商人,只要长着一张蓬莱人的脸,在辛德雷大陆就总是很好办事的。守着城门的士兵仅是看了一眼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顾一诺,没有做其他任何检查就把她们给放了进来。
等进入到城中之后她们才发现,这么轻易的过关可能不是因为顾一诺的蓬莱身份,也不是因为她们运气好,而是纳格兰帝国正在从内部崩塌。
纳格兰没有威尔顿那么强大,但它和威尔顿一样,也是一个全民都信仰光明神教的国家,他们也会在每年固定的日子举行祭祀大典,但光明神知道自己所说的话假如被纳格兰帝国的人听到会掀起怎样不可预测的波澜,所以她没有让纳格兰帝国的祭祀典礼也被自己的现身所打断。
“也就是说,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纳格兰帝国也曾是诺德王国值得尊敬的对手,气候温暖繁荣富庶,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现在这个阴暗压抑的样子。街上的人都很消瘦,看起来疲惫且阴沉,甚至时不时还有人在街头公然抢夺财物。巡逻的卫兵也只是象征性地追上去两步,就又变回了懒懒散散有气无力的样子。
“侯赛因到底干了什么?”
塞勒涅真的想不出答案来。侯赛因已经是个神明了,他和普通的人间帝王不同,他没有要这样苛刻对待人民的理由。也许侯赛因可以大肆收税,用那些财物来支撑对魔法的深入研究,也许侯赛因可以强迫所有纳格兰人放弃对光明神的信仰,让他们为自己而祈祷,但是虐待他们对于侯赛因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更加奇怪的是,街道上这些人的态度。
他们表现出的似乎不是对一个残暴统治者的愤怒与不满,连对如今生活的不满都很难找到,就好像纳格兰帝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他们早已学会了习惯与接受。
纳格兰帝国可以在一夕之间失去以往的一切荣耀,但纳格兰帝国的人民不可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自尊。即使在最贫穷破败的地方,也会有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的人,也会有为了改变现状而坚持不懈的人,外来者看到的不会是彻头彻尾的黑暗与绝望——就像塞勒涅她们所看到的这样。
“我好像知道原因了。”赫卡特抬起手防止斗篷的兜帽从头上滑落下来,“你们看得见吗,城市上空盘旋的那个玩意儿。”
“看见了。”最先回答的是对信仰之力最敏锐的光明神,“那条大蛇……不止一条。”
在纳格兰帝国上空盘旋遮蔽阳光的不是乌云,而是一团团的黑色烟雾,当它们舒展开身躯的时候,就能看出那是一条条由这黑色的烟雾组成的巨蛇。
“我好像见过。”赫卡特眯起眼睛,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约达城的庭院里看到的东西,那时候只是一条黑色的小蛇,小到能被她抓在手里晃来晃去,“怪不得侯赛因养在庭院里的那些东西都是病恹恹的。”
“它们所做的应该不止是掠夺。”塞勒涅注意到有几条黑蛇从队伍中脱离出来,飞向了约达城的方向,“仅仅是掠夺的话,侯赛因就不会在纳格兰帝国境内使用这个了。”
“的确不是。身为神应该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多少,这些旁门左道倒是被他研究出来了。”光明神摊开手掌,泛着浅金色光芒的信仰之力从她掌心中涌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只鸽子,鸽子扑棱棱地拍着翅膀,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之外,不一会儿就又飞了回来,在光明神手中重新变成了信仰之力,“这是每个神明都能做到的事情,在觉得通过祈祷而获得的信仰之力不足的时候,强行从信徒手中拿来更多的信仰之力。本来这对信徒不会有什么影响,除了要使用神术的神官之外,大部分人类都不需要信仰之力,大部分都感觉不到信仰之力的存在。它的危险之处在于,只要你不小心去控制,拿过来的就不光是信仰之力了。”
还有人类的生命力。
在成为神明的道路上,这是侯赛因最早掌握的一个术法,他当初就是用类似于这些黑蛇的东西从其他生物身上掠夺走一切生命力与力量,然后注入到赫卡特体内。
“赫卡特,我之前告诉过你,神是受到神格支配的。你所做的一切,其实都逾越不过神格的范围。侯赛因的神格是掠夺和破坏,这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欲望,他没有任何畏惧的东西,心中也没有固守的底线,所以他会用这种方式,拿自己国家人民的尸体,作为让他爬得更高的垫脚石。”
黑蛇所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要让纳格兰的人民不再继续被夺走生命力,唯一的办法是杀死侯赛因。但即使杀死了侯赛因,有些人也已经被黑蛇折磨到奄奄一息。
“一诺,稍微停在这里等我一下。”赫卡特把斗篷的兜帽拉得更低,“塞勒涅,把新月刃给我。”
成为了神明之后的赫卡特看上去变得更加成熟稳重,实际上还是保留了大部分她人类时期的性格,所以塞勒涅在进入纳格兰帝国境内之后就替她保管了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