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都督怎会说自家女儿是被气晕了!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嫁进东宫为妃了,哪个世家愿意要一个气量狭窄动不动就被气晕的儿媳?
于是,崔都督敷衍道:“你二妹只是被晒晕了,并无大碍。”
“那儿先去领罚了。”
崔雪君声音冷淡,听不出对他这位父亲的半点敬仰与孺慕。
崔都督不耐的摆摆手,“快滚!”
还是王氏的儿女好,对他细心备至,只是不成器了些。
不过他定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给他最爱的小咏与小咚,铺就坦途的。
他看嫁入东宫,对小咚来说就是一条极好的路。
……
祠堂内。
崔雪君跪在黑色地面上,不远处是从高到低的一排排牌位。
甚至他还在角落里,看到了他母亲那已经蒙尘的牌位。
很显然,他母亲身为曾经博陵崔府的主母,哪怕是死了,牌位也不该在角落,还任其蒙尘。
为何会这样,他心知肚明。
他的好继母还是嫉妒,嫉妒他的母亲,成为了父亲的原配。
就算她也是正妻,就算她生的孩子也是嫡出,但作为继夫人的她,就是要比他母亲矮上一头。
不过,如今他这位好继母,也只能做一些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了。
崔雪咏在布局,他同样也在布局,王氏和她的孩子,嚣张不了多久了……
看守祠堂的崔家叔公见了崔雪君,又听他说明来意,遂去拿了鞭子。
等他走到祠堂院内,这位崔府长公子,已不知跪了多久。
见到这位经常因为一点小事甚至无故就被打的长公子,崔家叔公的声音饱含歉意。
“侄孙,冒犯了!”
毕竟他是崔家旁支,而崔雪君是博陵崔氏的主支嫡子。
说完,鞭子毫不留情的甩下。
执鞭的崔叔公的确同情崔雪君,但他还想在崔府待下去,也知道崔府如今是谁当家做主,所以他有歉意,也只能是歉意,而非不忍。
鞭子落在脊背挺直的崔雪君身上,打得他身形微晃,他又跪直身体,等待下一鞭的到来。
炎炎夏日的夜晚,也带着一种令人心情不愉的燥热。
随着鞭子一声声落下,崔雪君额角上不免溢出汗来,汗珠因他被鞭打晃动而流到他咳出血的嘴角上。
大把大把的血与汗混杂在一起,滴落到他不染一尘的白衣上,声音却被破空的鞭子声吞没。
凄然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不远处的黑夜内仿佛藏着张牙舞爪的恶兽,时刻想冲出黑暗伸出獠牙,把人吞入腹中。
崔雪君却毫无所觉一般,咬着下唇内里的肉以痛止痛,一声不吭。
良夜,白衣,染血。
以及一位清冷又饱含破碎感的美人。
可以说,日月在他面前,都会黯然无光。
五十鞭子之后,崔叔公望着冷汗津津的崔雪君,有些忧心,“侄孙,叔公派人送你回院安寝吧?”
崔雪君眼神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多谢叔公,只是天色已深,你也该休息了。”
他这是婉拒的意思。
等他一步一拐的走回自己的寝院时,已是半夜。
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路,而等崔雪君的侍从静安在寝院门外发现自家公子时,崔雪君正摇摇晃晃支撑不住快要歪倒。
他连忙喊人一起把自家公子抬进屋内,崔雪君褪去血衣趴在床上,眼神却依然冷静理智。
他甚至还有力气开口:“静安,我若是昏迷不醒,你且记得过几天拿我账上的钱,给宋女师发修金。”
静安疑惑不解:“府中夫子们的修金,不是由王夫人来发吗?何须公子您出钱?”
可惜崔雪君已经回答不了他的话了,因为崔雪君说完这话后,终于放心的昏了过去。
静安:公子!公子你倒是醒过来把话说明白啊!
不过,既然公子吩咐了,他也不必多问,只管去做就好了。
他就是仗着公子虽然看似冷酷其实很仁慈,才敢有刚才那一番问话。
……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崔雪咛得知自己的弟弟挨了家法,星夜赶来探望。
可惜崔雪君早已痛晕过去,她只好去问他的侍从:“静安,你家公子回来后,可有说过什么?”
静安当然知道谁是自己的主子,不愿开口。
但在被崔雪咛盯了两盏茶的功夫后,他终于顶不住把崔雪君让他给宋女师发修金一事,全盘托出。
崔雪咛顿时就知道自家弟弟为何挨打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代她的老师受过。
不过崔雪咛并未因此对老师产生什么意见。
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