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带着胖坨从山上摘了筐槐花,回来混着野菜蒸着吃。
正吃的香的时候,胖坨忽然一捂肚子,晕了过去。听都动静的晓月连从床上爬下来,扛着胖坨就往丁大夫那跑。
“没事,他就是又累又饿,一下子气血没上来晕过去了,我给他扎几针就好了。”丁大夫如今说话有气无力,不胜从前。
几针下去,胖坨悠悠转醒。
晓月抱着他,哭个不停。她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没日没夜的照顾自己?这样真是对不起贤姐。
晓月对丁大夫道谢,和苏文一起把胖坨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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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军老爷们们乱打一气,打了一两年下来,彼此都有些疲乏,开始各占地盘,休养生息。老百姓也能喘口气。
晓月把之前贤姐绣的帕子翻出来,跑去离村里最近的那座城市卖了,拿钱买了粮食,种子和小鸡。
程竹还沉浸了哥哥的离世里不能自拔,每天躺在床上不声不响,脸色由苍白转向蜡黄。苏文的话她如今也不怎么听的进去,似乎一心求死的样子。
晓月除了做好饭点给她,其他也不敢多说。她嘴笨,自己心里也烦躁,怕说错了话,反而刺激到她。
养的鸡开始下蛋的时候,晓月做了鸡蛋羹,给丁大夫和丁大夫端过去。因为休战,下水村的村民喘了口大气,鸡生蛋,蛋生鸡,土豆番薯那么一种,加上天气好,雨水足,现在家家都能一天吃顿饱饭。
晓月上次去城里卖手绢,发现他们的日子比村里过的好太多。想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和苏文商量着去城里住,那边热闹,程竹见了指不定开怀,病就能慢慢好了。
给贤姐坟前上了新土后,晓月和胖坨还有苏文,用板车拉着程竹,背着家当,锁好院门就搬去城里了。
租房子的价格比北京低了许多,苏文找了个城里的老木匠去当小工,晓月去给王屠户杀猪切肉,胖坨留下照顾程竹。晓月想等第一个月的工资下来,她就去给胖坨报名,让他上学去。以后当个账房先生,也比她什么都不会给人杀猪强。
两个人养活两个人还算吃的消,再者王屠户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屠户,每天卖肉剩下的猪下水还有零星的猪皮和肉渣,他都让晓月拿油纸包了带回家。
房子里有上一任房客剩下的许多东西,里面就包括一口中等大小的铁锅,晓月打水将它刷的干干净净,然后在厨房里关上门,架起火,慢慢的熬起猪油渣来。
油渣香味弥漫开来,胖坨探头探脑,叫了声:“月姨~”
“快进来。”晓月从盆里捡了些已经炼好的猪油渣,用碗盛了,递给胖坨,“吃吧,等会我用这煮点面条,给你竹姨送去。”
晓月又架起一口小锅,用油爆了葱,下了几块猪油渣,倒入热水面条搅拌,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三碗面条就煮好了。
程竹、胖坨、还有刚回来的苏文一人一碗。
“怎么把门堵的那么紧?”
苏文洗了手,端着碗坐在厨房的小凳上吃面条。
“咱们刚来,还不知道这边情况,我想着低调些总没坏处。”
虽然现在他们能挣钱,不愁吃饭。但小偷小摸,杀人越货之徒大有人在,万一让那些匪类误会盯上,就完蛋了。
“也是,咱可再经不起什么风流。”苏文几大口吸完面条,起身去看程竹。
她来这边以后比村子里略好些,每天能坐起来看半时辰书。偶尔太阳好的时候,还能在院子里喂鸡或者被胖坨搀着去街上买点菜回来做饭。
晓月和苏文中午都在老板那吃饭,他俩的午饭一般都是晓月提前做好,中午胖坨热一下两个人吃。
时间久了,程竹很不好意思。距离哥哥离开已经很久,时间慢慢了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她不愿意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一个孩子照顾自己。她央苏文给她做了个拐杖,每天拄着去买菜做饭,心里总算踏实些。
胖坨在晓月的忙活下终于进了学堂,每天学的废寝忘食。偶尔得了零花还都一分不留的买杂志看。
晓月看了总要训他几句:“怎么买那你多本?”她不太理解,胖坨似乎对这些东西过分狂热了。她给他钱,原本是想让他买点喜欢的吃的补补,他的个子在同龄人里已经有显矮的趋势了。
“月姨,你不懂,这是精神食粮!”
胖坨每次都拿话堵她,程竹也在一边帮腔,多次不了了之后,晓月也就习惯不再多言。
因为读书的事,胖坨和程竹的话也多了许多,两个人经常在院子里,一个人捧书一个人绣花,一壶茶,一碟糕点,一坐半天。
程竹的精神头渐渐好起来,不仅能做饭,还重操了绣花旧业,一个月绣几个样式精美的帕子,得来的钱也能补贴半月的菜钱。
之前跟贤姐学的样式很多,照她绣的速度,以后每月绣什么根本不用愁,哪怕绣到六十岁,也是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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