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陈尧咨按了按眉心,拿起酒壶,嗅了嗅味道,放了回去。
他好杯中之物,性情中又有几分肆意,因此哪怕被御史弹劾喝酒误事,还是照喝不误。
但最近却是主动戒掉了。
主要是事情着实不少,刚刚忠义社那边又递过来一件案子,京师南郊的庞家村有异,失踪村民故意不报,他们已经看住现场,请开封府衙派人前去。
“也没听说前几任权知开封府的有这么忙啊,莫非是老夫的才华过于出众?”
陈尧咨自我安慰了一番,开口道:“让谢推官过来。”
吕安道入公主府,当着官家的面质问公主,最终找出袁弘靖尸骨的行为,实在是果断,深得陈尧咨赞许,为了保护这位为友出头的下属,近来的事务,陈尧咨尽量不让吕安道出面,免得被使了阴招,而是由另一位推官谢立礼顶上。
谢立礼是进士出身,在地方上已经任了一届节度推官的他,于刑名上也非外行,只不过此人擅于钻营,之前的灭门案他就显然有所回避,查案起来极为消极,让陈尧咨很是不喜。
当然,为官数十年,这种同僚和下属不可避免,最惨的还是上司如此,明明无能还要嫉妒贤能,陈尧咨固然不喜谢立礼为人,但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不多时,仪容极佳,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谢立礼走入大堂,恭敬行礼:“大府!”
陈尧咨道:“城南郊庞家村有异,多位村民失踪,村中却拒不报案,忠义社的人手已经在村子里,你去查一查吧!”
谢立礼拱手领命:“是!”
走出大堂,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城南的村落,应该不是那些贼子掳的人……”
在京师,寻常的失踪案是不会上报的,吏胥那边接了这样的状子,会很识趣地不报给刑房的主官,不受理,自然就没了压力,也不存在没破的失职。
这和地方上的不作为倒是又有不同,由于一伙贼子的存在和一处众所周知的巢穴,历任开封府衙的官员都束手无策,最后只能装聋作哑。
而那些报官的百姓,有的就永远见不到失踪的亲人了,但那或许还能留一个念想,如果在另一个地方再见到失踪之人,或许更加悲惨……
所以如果是京师里面失踪了人,陈尧咨让自己调查,谢立礼就要怀疑是不是这位大府的故意刁难了,但京师城郊的村落,贼子没必要去掳掠那里的村民,风险还是不大的。
他回到刑房,点了一批亲近好用的人手,看了看外面的天,又让仆从租了一辆带暖炉的舒适马车,这才不紧不慢地带队,出城往南。
“几个村民走丢,小事而已,快去快回吧!”
……
“天降大雪,先到的忠义社和后至的府衙推官,和包拯一起,都被困在那個偏僻的村落里了?”
狄进收到公孙二娘传来的消息,微微怔神,生出一种既视感。
从外人的角度,看一场暴风雪山庄类型的案件,是不是就是这种感受?
公孙策此时也知道了包拯的下落和村子的诡异,反倒不慌了,微微一笑:“仕林毋须紧张,包黑炭既然都到了京师之外,那即便被案子缠上,要不了几日,也会将之解决,然后顺利入京的!”
狄进很想说他是为整座京师感到紧张,颔首道:“那我们就期待希仁兄的发挥了!”
不出公孙策所料,三天不到,公孙二娘那边又传来消息。
人全都出来了,只是有几具是抬着出来的。
狄进和公孙策赶到开封府衙外,恰好看到一群人返回。
走在前面的是十几名吏胥和衙役,神色悲戚,抬着一具棺木;
中间的是几个村民打扮的汉子,只是此时戴着木枷和镣铐,眉宇间颇有几分凶悍之色,脸上又透出惶恐;
走在最后的则是忠义社的人,之前公孙二娘派出的勇哥儿就在其中,这群人也抬着几具尸体,却没有装进棺木那么好的待遇了,就放在木架上,晃晃悠悠地抬过来。
公孙策扫视一遍,再往后面看,片刻后微微一笑,努了努嘴:“那位就是包希仁!”
狄进也注意到了,这群人都已经走入府衙,一位年轻的士子才出现在街道尽头,衣衫朴素,脚步平稳,不像是之前扭伤下不了床的,倒是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没有月牙……”
狄进第一时间观察对方的额头,没有发现月牙印记。
传说中包拯是文曲星下凡,月牙就是星宿转世的印记,拥有着穿梭阴阳的能力,白天坐镇开封府衙断案,到了夜半三更的时刻,便入阴曹地府做兼职,处置大大小小的阴司案件,所谓“日断阳间夜断阴”。
后世打工人可能会觉得很苦,这是真的零零七了,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古代却体现出百姓的由衷盼望,希望无论是阳间还是阴间,都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