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滋滋过来接手军器的山匪,被一锅端掉。
精锐弓手没人身亡,受伤倒是不可避免,但也是一场大获全胜。
狄进心知肚明,这场胜利最大的“功臣”是贼匪窝里的二当家,那位狗头军师用一场场劫掠奠定来的信任,换取了王雄和这些山匪的入套,堡垒从内部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但别人不知道,就连郑茂才都在呼喊的行列里,震惊莫名之后,是心服口服。
“老子不服!老子不服!你们耍诈!”
酒里的药性渐渐散去,王雄又有了力气,哪怕戴着二十多斤的重枷,脑袋依旧拼命昂起,朝着这边嘶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涨红的面孔愈发狰狞:“别给老子出去的机会,老子要杀光你们所有人!”
不得不说,王雄在兖州肆虐数载,还是有赫赫凶威的,哪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周遭的弓手还有些畏惧之色,当然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捏紧武器,恨不得刺入囚车,狠狠攮他几下。
郑茂才赶忙凑到狄进身边:“狄同判,要不要把此獠的嘴给堵上?”
狄进淡然道:“不必!也该让百姓听一听,贼子无能叫骂的声音!”
确实,当一辆辆囚车押入城中,为首的王雄还在叫骂不休,街上很快轰动。
若论人流,瑕丘城自然远远比不上京师,也不可能汇聚出进士游街那般万人空巷的场景,可王雄自带的流量,让消息疯狂传递。
距离衙门还有一大段路呢,汹涌而至的百姓就将前路都几乎堵死了,大伙儿争先恐后地前来看。
然后不知是谁,将一团烂泥巴捏成的球,狠狠地砸向王雄。
“打死这个恶贼!”“打!”“打死他!”
这个年代是没有臭鸡蛋那么奢侈的投掷品,却有更脏更臭的物件,关键是连黄土砖块都有,别看外表粗糙,却是又厚又沉,当一块狠狠砸中额头,王雄惨叫一声,不喝骂了,眼中浮现出恐惧之色。
“让大家停下吧!”
狄进冷眼看着,开始让弓手维持秩序,围观百姓的人数终究不是太多,当弓手们散开制止,总算没有让王雄被活生生砸死。
当队伍艰难地推进到州衙附近,上下早就被惊动,甚至就连不远处的县衙都过来观望,仰望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犹如天神下凡的狄同判,露出由衷的敬畏之色,杨泌昌更是率众迎出好远,高声道:“同判神威,擒获此獠,实乃我兖州大幸啊!”
狄进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连县衙那边都照顾到了,才翻身下马,平静地道:“也是贼子骄狂自大,不知天高地厚,速速安排刑房,我要审讯此贼!”
杨泌昌躬身领命:“是!”
这般全程看护,何金水还想杀人灭口?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过他也不希望何金水真的完蛋,那样对方还不知要拉多少人下水,只希望那一招有用吧……
其他山匪送入牢狱,王雄则被单独押进刑房,锁链很快缠住了他粗短的手脚,将他几乎是吊了起来,只能脚尖立着,勉强着地。
没了之前愤怒的人群,王雄的嚣张气焰又逐渐回来,恶狠狠地盯住为首的狄进,咬牙切齿地道:“你神气什么,你能抓住老子,靠的是自己能耐么?是老子的手下卖了老子,给你捡了便宜!给你捡了便宜!!”
狄进理都不理,摆了摆手。
地方衙门专司行刑的狱卒,将一件件刑具搬了过来,水火棍在这里都排不上号。
王雄的脸色再度变了。
他之前当车夫时,见财起意,杀了雇主,也被捕入狱,在水火棍下挨了一顿打,也不觉得什么,甚至到了山寨中还经常吹嘘。
可看这架势,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小角色,狱卒甚至懒得花费力气在他身上用刑,现在却完全不同……
对于这等穷凶极恶的恶匪,狄进当然不会有半分容情,该让对方尝一尝这个年代以毒攻毒的滋味,可那边惨叫声刚起,一名书吏就匆匆而入,来到他面前低声禀告了一番。
狄进眉头一扬,缓缓起身:“何知录听说王雄被擒,喜极而泣,晕倒在地,醒来后变得不对劲了,尽说些吓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