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神奴,你这话是欺我年少,不通兵事么?”
“当年贵国的萧太后和辽主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进入河北境内,他们第一个目标是定州,结果忌惮于驻扎其中的十万宋军,很快调转目标,攻向瀛州;”
“瀛州城下,萧太后与辽主亲自擂鼓,鼓舞全军士气,主力更是集于城下,日夜不停的攻打,还兵分多路,散在城外阻截援军,结果激战了十数天后,依旧未能下城,辽军只能灰溜溜地撤走;”
“连连受挫后,辽军暴露出了不擅攻城的弱势,却不思退兵,有意避开河北重镇,一路南下,抵达澶渊,展开决战,结果辽将萧挞凛被八牛弩射杀,彻底暴露出孤军深入,进退失据的窘境,最终和议方成!”
“说句不客气的话,若是先帝听从诸将之言,兴合围之势,辽国三军恐怕无一人得脱,要统统葬身于澶州城下了!”
“所以为何与辽国谈和平?不喜穷兵黩武,赶尽杀绝罢了!”
宝神奴很不喜欢听这些,那一战打成这样,令他太过失望,但此时心中却愈发肯定了猜想。
此人能将宋辽战事说得如此细致,哪里是寻常文臣可比,如今又是太平年间,了解这些作甚?
唯有一个可能!
用兵!
而用兵的对象,其实没什么选择。
就算将“金刚会”的成员全部抓捕起来,宋朝也不可能籍此向辽国开战,顶多只是留下罪证,来日在外交中质问辽主,寻求主动。
可西夏不同。
西夏派出谍细,显然也想重复当年李继迁所做的事情,对宋开战,却不知宋朝内部也有主战派。
比如眼前之人。
宝神奴没有忽略,狄进还有个同姓非同族的手下,名叫狄青,能在京营稳步晋升,却早早安排去了河东,当时他就觉得奇怪,现在彻底明白了,对方早就有打算,现在夏人派谍细犯到手里,那更是求之不得!
宋辽开战,胜负难料,但宋辽任何一国对西夏,国威和军力都是碾压,而一旦开战,就意味着无数和平时期获取不到的功劳,能让官阶飞升!
没有人能挡得住这等诱惑,尤其是此人才华横溢,唯一受限的就是年龄太轻,要慢慢熬资历,偏偏对战西夏,这最后的缺陷都能补齐!
宝神奴想到这里,出言讥讽:“两国交好,是人主专其利,臣下无获,若用兵,则利归臣下,人主担其祸,好算计!当真好算计呐!”
“一派胡言!”
狄进脸色终变,拂袖道:“我为馆伴使,一力促成两国太平,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其荒谬!”
“你确实促成了宋辽和平,但不代表对西夏也愿和平,况且这个馆伴使的大功,也只有这一回了!”宝神奴好不容易占据上风,哪里会留口:“当然阁下一味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不过想要利用‘金刚会’,夸大夏人威胁,刺激朝堂的目的,或许就达不成了!”
狄进脸色迅速恢复,摇了摇头:“荒唐!”
“心里不好受吧?翻江倒海了吧?”
宝神奴通体舒泰,只觉得这些天失眠导致的烦躁瞬间散去大半,连那个可恨的疯癫自己都不出现了,接着分析道:“大国强国才能培养谍探,夏蛮子并无国力与宋辽相比,想要探听宋人情报,势必困难重重,‘金刚会’若出面,他们自是大喜过望,却不知反遭利用!这才是你一直留着我性命的真正目的?”
狄进凝视着他。
宝神奴回望过去,心中迟疑了一瞬间,又重新坚定下来。
眼前之人行事老道,谋定后动,绝不会做无谓之举,现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是自己,他如果没有额外目的,根本毋须演这一出,节外生枝。
攻略西夏,绝对是狄进所愿!
机会来了!
传人指望不上,唯有自救!
宝神奴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不能只呈口舌之快,语气平缓下来:“你我之间,何须拐弯抹角,徒惹人笑呢,谈条件吧!”
“条件?”
狄进反问:“难不成让你的‘金刚会’回归辽国?”
宝神奴知道,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是讽刺,实则确实是在谈了,立刻拒绝:“回去?你该知道,他们只是一群宋人,回去后又有何用?”
狄进道:“你如果对于自己培养的传人有信心,他们自然可以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宝神奴摇头:“不!我没信心!他们离开了宋地,就是彻底的废物!”
狄进道:“那阁下难不成想要他们回京师?”
宝神奴冷笑:“回来做甚?给你一网打尽么?”
狄进眉头扬起:“你要让他们去西北?”
宝神奴直言不讳:“不错!我的目的,始终是我大辽出兵南下,西北战事起,于我而言,就有了机会!这才是谈判的基础!”
狄进道:“你知道没人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