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拜见夏参政!”
“仕林都入府中了,何须这般生分,还称职务呢?”
“学生拜见夏公!”
“哈哈!好!有这般子侄,当浮一大白,来来来!”
正堂之前,夏竦亲热地迎上,伸手扶起作揖行礼的狄进,俨然是一副长者面对喜爱晚辈的态度。
说实话,知贡举的刘筠算是狄进的半师,更是十分合眼缘,都没这般态度,但也恰恰是这样,才会让人受宠若惊。
毕竟眼前这位是参知政事,佐政事,定国策,副署诏令,为宰相之亚,是为执政!
狄进在见礼之际,也不由地观察着这位执政。
面容儒雅,气度沉稳,任谁也看不出对方是武将之子,只是双眼略微有些狭长,显得城府颇深。
当然,这也可能是受历史上的印象所影响,觉得此人多少有些奸邪,实际上在仕途顺畅的时候,夏竦除了重私人享受外,其他方面表现得还算完美,并无任何过错。
只能说,唯有经历过逆境的考验,才能分辨出谁是真正的君子。
此时的夏竦名声颇佳,又常常举荐后进晚辈,可以说是官场上的指路明灯,堂堂宰执下名帖邀请,狄进当然应约而来。
入了正堂,稍作寒暄后,夏竦轻抚手掌,侍女入场,即刻开宴。
依旧是为了郑重对待一位客人,排场极大,不仅有美酒佳肴,更有十数位精挑细选的美姬,献舞献乐,再配合上古拙文雅的环境,确实是一番享受。
上次刘平就是在这样的招待下,近乎忘乎所以,拍着胸脯作出保证,必将无忧洞犁庭扫穴,结果现在还躺在家里没起来……
夏竦通过默默观察,发现这位菜照吃,酒照喝,舞姬照看,一切都只是淡淡的欣赏,情绪上并无起伏,心里顿时有了数,轻轻挥了挥手。
每个人都有喜好,如刘平性情自傲,又好美色,两个美姬就能进一步加深关系,眼前这位三元魁首,年纪轻轻,精于仕途,行事无可挑剔,祖上是前唐名相,好的又会是什么?
自是登临高位,执掌权柄的无上成就感!
夏竦反倒乐得对方不受小利所惑,那自己就能以大利诱之了,接下来的谈话才更顺利!
很快堂中除了萦绕的淡淡香气外,已是再无外人,双方的席上也特意摆上几分清淡的菜肴,美酒却是少不了的,夏竦干了一杯,开始进入正题:“仕林可知,老夫本想邀公孙明远一起入府,好好感谢一番这位平定贼乱的英才?”
狄进也知道正题来了,适当露出几分疑惑:“夏公何出此言?”
夏竦轻叹:“刘提辖是老夫所荐,此番大败于无忧洞中……唉!老夫失责是小,京师民乱是大,所幸有公孙明远强而决断,剿灭贼匪,这是维护老夫的颜面啊!”
狄进道:“刘提辖之败,绝非夏公之责,夏公言重了!”
然而夏竦不仅言重,更有实际表示:“公孙明远为人刚正,敢于直言,太后有意设监察御史里行,官卑而任,才干为先,依老夫之见,他正适合此位!”
狄进心头一咯噔。
他来时还真不知道,夏竦突然邀请自己入府,到底是为了什么,但现在清楚,必定是大事。
御史言官极为重要,监察御史里行一职,虽是试用,却也能是升迁要职,以公孙策目前的资历,哪怕立下大功,依旧不够格,夏竦如果真的破格举荐,这可比举荐担任过馆伴使的自己,要担上的责任大多了。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夏竦既然付出这样的代价,索要的自然更多,狄进立刻道:“监察御史里行乃要职,我虽为明远之友,盼着他受朝堂赏识,却也万万不敢代他应下……”
“诶!”
夏竦摆了摆手,正色道:“王者得贤杰而天下治,失贤杰而天下乱,如今我国朝乃太平盛世,正是因朝堂多贤杰之士,辅佐官家而为!老夫食朝廷俸禄,自当尽心为命,多举贤用才,此前荐仕林任御史言官,仕林坚辞不受,今修《唐书》,大善!公孙明远亦是大才,岂能不一视同仁,任他蹉跎于推官之责?”
这话十分厉害,举荐你,你不受,是另有高就,但总不能拦着自己的同科好友进步吧,狄进心念急转,知道推辞也无用,苦笑着道:“夏公高看,我们实是受宠若惊啊!”
夏竦同样不知,这位本来还真准备朝着监察御史里行运作,只是欲速则不达,得徐徐图之,还以为真的吓到对方了,以长辈的姿态勉励道:“国朝向来唯才是举,仕林与明远不必患得患失,若太后和官家真的授命,坦然受之便是!”
狄进继续苦笑:“我回去便告知明远夏公的赏识之意,然他性情执拗,如今埋首于清剿贼人,恐怕要晚些登门,还望夏公见谅……”
“这是哪的话,老夫举荐一位贤才,就是盼着他入府感谢么?”
夏竦笑着指责了一句,反倒更生亲热,顺势问道:“听说开封府衙不仅灭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