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道:“但事已至此,想要捉拿这么一位已经脱离六年之久,为人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人物,就必须猜测他有弱点!若是没有弱点,那就是无懈可击,也毋须花费精力了……”
“找不出弱点,就无法击败……”燕三娘眼珠转了转:“比如阁下?”
狄进眉头扬起:“你认为我毫无弱点?”
“至少我找不到!”
燕三娘呵了一声:“我以前认为,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宝神奴,但现在看来,那老狗老了,又是个疯的,若是年轻时,练武没练疯,或许还能够跟你比一比!不,若论在辽国的前程,他依旧比不上你这位高中三元的大官……”
狄进有了兴趣:“宝神奴跟你们说过,他当年在辽庭的事情?”
燕三娘撇了撇嘴:“当然,那是老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辉煌,自会反复提及!据他所言,哪怕只是侍从,萧太后对他也寄予厚望,许以前程……呵!结果如何,还不是来宋当个谍探头目?”
狄进不会一味贬低对手:“以宝神奴的天赋才智,若是出身在国朝,能科举入仕,自有大好前程,只可惜他生在了辽国,不是契丹贵族,又心比天高,才落得这般下场!”
顿了顿,他转回案件的话题:“宝神奴的弱点,是年迈、残疾和癫症,现在的‘长春’也有两个弱点,年迈、久服丹药的病痛,至于是否早已被‘组织’暗中下了毒素,完全无法确定,但想要将他找出来,就目前来看,也只有预设‘组织’准备了后手!”
“好!”
燕三娘明白该做什么了:“既如此,就用‘金刚会’的门路,查一查有没有这样的人!”
狄进道:“‘金刚会’在京师还剩下人手么?”
燕三娘淡淡地道:“一个盘踞了二十年的谍探势力,影响力岂会在一朝之间烟消云散?我让阁下见识一番?”
“请便!”
狄进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道。
燕三娘也不奇怪,对于这位的心胸,她已经见识到了,此时不说废话,身体一窜,就到了墙边,手脚并用,灵活地攀爬了出去,轻盈地跃出墙头。
狄进则来到练武场,开始了今天的锻炼。
哪怕是再紧锣密鼓的朝堂之争和案件之谜,都无法阻止他每日不间断的锻炼。
如今“组织”逐渐浮出水面,更证明了这一点的重要性。
毕竟相比起“金刚会”主要以收集情报为主,里面擅长武力的,也就是宝神奴、卢管事等寥寥几位,“组织”则以研究人体为目的,能有称号的,多有不俗的武艺。
而从“都君”的经历来看,能打还是很有用的。
当然,狄进不会自己冲锋陷阵,要的是面对顶尖强者的自保之力,再以朝堂路线辅以江湖手段,堂堂正正地围剿。
练武、用膳、看书、读信、写信、指点学业,按部就班地完成今日的事情后,夜已深了。
虽然精力依旧充沛,但狄进不准备继续等待,直接回房睡下。
待得第二日,放衙归来,燕三娘还未出现,狄进也不着急,依旧完成自己的事情。
他并没有将抓捕“长春”的希望,完全寄托在这个“金刚会”的二代继承人“无漏”身上,而且对方已经逃了六年,本就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如果燕三娘那边毫无收获,再用他的办法便是。
而这回尚未到入睡之时,燕三娘主动回来了。
翻墙出去,从正门进来。
倒不是突然懂礼貌了,仅仅是因为带着一个局促不安的中年汉子来。
到了待客的正厅,那人见到狄进,仔细辨认了一下,眼中愈发惊惧,却又挤出笑容,腰往下一折:“小的秦五,拜见狄三元!”
狄进道:“阁下是?”
中年汉子还未答话,燕三娘就冷笑着介绍:“南漕十六路,这位秦五可是油水最丰厚的一路会首,表面上已是作威作福,连寻常官员都不放在眼里,背地里恐怕更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没有!没有!”
秦五冷汗唰的流下来了:“俺对官人都是敬着的,更从来没有做那些事,还望狄三元明察啊!”
狄进知道,这位南漕一路的会首,平日里绝对是威风凛凛的角色,现在如此姿态,毫无疑问是先被“金刚会”拿住了把柄,此时又慑于自己的官威,才会伏低做小。
既然有燕三娘做黑脸,他也不妨扮一回红脸,毋须逼迫过甚,语气平和地道:“秦会首不必如此,此番请你前来,是为了询问一件事情!”
“那是俺的荣幸!”
秦五稍稍放松了些,赶忙道:“狄三元想要知道什么,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天南地北,各地州县的事情,漕帮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这话不是夸大,对于京师汴梁,情报最流通的地方,一是青楼酒肆之间,美人佳酿,最能让人口无遮拦,什么事情都往外吹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