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跪在地上,重重的冲着李西和水雅磕头,身上还是一副短袖打扮,不见丝毫锦衣金玉。面色坦然的就像是走之前,那十五年绫罗绸缎山珍海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年月只是前世的一场大梦,不见眷恋。
“儿子本意参加此次春闱,家书里说不回来一是为给您二老一个惊喜。二是我想以一个寒门学子的形象去参加考试,像个寒门子弟那样,带着怎么也不够的食物,穿着破旧的衣服,拿着都要掉秃了的的毛笔去考试。
父亲您位高权重,打小别人介绍我只说这是李大学士的儿子叫李闻的,别人听了这话看我的眼光自是高了一截,可是我并不甘心。
在外这三年我却并没有被这么称呼过,一次,哪怕是一次也没有。路上偶遇的相伴之人也只知道我是出来游学,走到哪算哪。身上的钱出去几日就被偷走了,没办法卖了马,可是被奸商坑骗,拿的钱连一顿饭都吃不起。
开始时只说游学,那便是去各地,找那些负有盛名的文人雅士去研讨去交流。
可是去了才知道,有些人负了盛名就大了心,尊口难开,没个道理没个银钱怎么轻易见我。有些人还是志在大业,却是没有法子,尽管心中仍有鸿鹄之志,被生计打败,不甘也只能抱着燕雀之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哭着说自己只是苟活。”
水雅又是流泪,却已经不是大哭,帕子捂着嘴,默默的抽噎。
她无法想象自己最爱的大儿子,那个自小就捧着怕摔了的孩子,从自己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这几年遭遇了什么,受了多少饥寒,忍了多少白眼。明明有身为大学士的父亲,贵为公主的母亲,还有掌管着天下命运的舅舅,就算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拥有,偏生就是任性的跑出去,被打磨成了这个样子回来。
“我不再把目光只放在书本,放在诗赋,放在才学。我去探访,去打听不平的事情,这里的恶霸,那里的贪官,和乞丐一起乞讨,与渔夫吃鱼吃到吐,阳光烧灼也去修城防,看着普通的事情,普通的人。
我想与父亲您站在一起,帮助舅舅为天下造福,而在这之前,我必须去了解这个天下,了解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了解真正的民心所向,而并不是书中美好慈爱的所有。”
放榜那天林安乐与水雅一齐在府里等着,只急的不行,手都抖。
后来看水雅实在是焦虑,林安乐打了招呼又甩了俊子,快手快脚的跑去看榜。
人挤人人挨人,林安乐仗着瘦挤挤扛扛硬是挤到了最前边,都没用找,第一个入眼就是李闻的名字,跳起来就要往学士府里再跑,转眼就看到贾府赖大带着一堆人也是挤着看榜,看了估计足足有五遍这才失望的垂着头走了。
林安乐故意往前凑了凑,让赖大看见他。果然,赖大满脸不甘不愿,带着苦相还是行了礼。主子就算是矛盾再大那也是主子,面上的功夫还是少不得。
林安乐装作才看到的样子,赖大的腰都弯的要折了才叫起,满脸惊奇“哎呦,这不是赖大么,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是府里有谁也参加了春闱不成?”
说起这赖大的脸更苦了,本以为是揽了一件喜庆的事情,趁着由头还能捞点油水,老太君对贾二爷期望那么高,这还回去怎么开口“呃是是二爷此次下了场。”
“那怎么样,可是考中了,我刚看了我那老师家哥哥的名次,也就是个榜首,没什么好提的,宝玉哥哥过去还说志不在此,这次考得如何?”林安乐满脸关心,做作的也是没个样子。
“还好,哈哈,还好还好。”听了林安乐的话,赖大直打噎,干笑了两声连忙行礼走了。
哼哼,贾宝玉能上榜就有了鬼!
而后林安乐满脸喜悦的又跑回了学士府,进去时刚跟师母说了报录人就上门,欢欢喜喜又是塞钱又是给东西,热闹的放了鞭炮还派人报给了李西与林如海这个消息,学士府因着这事一副欢天喜地的景象,也就暂且不提。
贾府这边满府的人都围聚在贾母房里,等着报录人还有赖大。
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其他人都心下知道,这怕是没个门道了,却还是嘴上宽慰,只继续守着。贾母还好,她心里心肝宝玉简直就是天赋异禀,怎么能考不上。就连贾宝玉也是有信心的很,在他看来官场污浊龌蹉,本是意不在此,若不是贾政王夫人催着怎么可能下场去一回,可是看不上与考不上可是两回事。看不上是他厌恶,那是性情问题,可考不上就交代不了了,那就是面子问题了。
等来等去,外边捷报频传,热闹的很,可贾家只等得了赖大回来,问起来支支吾吾的说是没找到二爷的名字。
贾母显着呆了一下,而后拍着宝玉的肩膀“没什么没什么,考不上便罢了,大不了下一场再试试,总归我的宝玉还小着呢,待到下一场,先成了家再立业岂不也是妙哉。”
王夫人也在一旁和着贾母“咱家宝玉本乃天降奇才,此次不录必是此次主考官使了坏的,这现在的人心那么坏,什么说得上,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