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错,确实是溜猎豹。”
江霁晗眉心一跳,听起来很像薛楹能干出来的事,但也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事。
秦寄看他表情忍不住想笑,又生生憋住,“是那种从小被弃养,由人类喂养长大的猎豹,没什么野性,也不危险的。”瞧着江霁晗脸色更难看,秦寄又补了一句,“而且旁边有专业的饲养员看照的,也有安全设施的。”
秦寄略过了很多细节,事实上,薛楹溜的猎豹身上有栓牵引绳,周围也有几位从小喂养的饲养员,猎豹是在已经喂餐过后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江霁晗实在想象不出来四肢修长,肌肉强壮,奔跑速度在陆地动物中最快的猎豹,要怎么和不危险、没什么野性这些词搭边。
“她其实比你想象的要胆大很多。”秦寄总结道。
“确实很胆大。”在非洲的薛楹不断刷新他的认知,什么都愿意去尝试,没有任何胆怯扭捏,是自由鲜活的薛楹,也是勇敢大方的薛楹。
秦寄是关系熟了之后话就特别多的性格,尤其是他乡遇故知,又是帮自己包扎伤口的友人,“我说她是霸王花也是因为猎豹这件事。”
“讲道理,一开始溜猎豹这项活动,我是打死都不愿意尝试的。这就是个摆在明面上的导游项目,她报名溜猎豹然后我拿回扣,再简单不过。结果薛楹直接说如果我不陪她一起溜,她就也不报名。”秦寄想起当时的场景就觉得心痛难平,“我这回扣拿得可真是不容易,薛楹不敢干的都让我去干,摁着我的手去摸猎豹的脑袋,那小小的脑袋一回头,冲我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我当时魂都快吓没了,结果那只猎豹也就只是打了哈欠。”
江霁晗忍不住笑出声,他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时薛楹的表情,表面故作无辜,实际心里憋着坏笑。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薛楹在跟饲养员在打赌,赌赢了她的报名费就免了。”秦寄嘴角一抖,“自然的我的回扣也没了。”
很薛楹的作风。
“所以呀,这人不可貌相。我就算计她这点回扣,她都得打击报复我,更何况分手了,你还想和好?”秦寄幸灾乐祸地一挑眉,“江医生,自求多福吧。”
江霁晗眼底还带着丝丝笑意,从阴影中站起来,只当作没听到他促狭的语气,这种失败经验自己总结就好,哪有什么可以交流的。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早上来喊你一起去内罗毕。”
“谢啦。”秦寄又躺回那张病床上,开始深思明日回内罗毕的各种琐事。
“这里有一床小被子,我洗过的,晚上冷你可以盖一下。”
秦寄又看过一眼,又说了句,“谢谢。”
第一次见江霁晗的时候,他只觉得他高冷淡漠,端着架子,看上去并不好相处的样子。
到底是他以貌取人了。
江霁晗关好医院的门,慢慢向宿舍踱去。夜晚宁静安谧,微风拂过脸颊,带来些许凉爽。宿舍楼前亮着微弱的一盏灯,光线昏暗,远远看过去还有蚊虫在绕着乱飞。
这段时间熟悉非洲的生活了,江霁晗也明白了在这个四季炎热的地方,驱蚊虫液才是必备品。被叮咬一口鼓起来的红肿,擦过药后足足一个周才瘪下去,更别说时常萦绕在耳边的嗡嗡声,吵得人根本睡不着觉。
宿舍,说到底,也只是休息的场所,若是连基础的休息都无法满足,他更喜欢待在医院的办公室里。
安静,专注。
不过今天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的宿舍门口立了一个人影,斜靠在窗边,一手拿着一个饭盒,另一手拿着装好的餐具。她直愣愣地仰着头,侧脸轮廓润滑,润白如玉,在一片昏昧中依然靓丽夺目。
他的脚步声混在蚊虫翅膀的嗡声中格外清晰,发呆的那个人影慢慢站直身体,缓缓转过头。在浓重的夜色中,她盯着那抹高挑冷隽的人影缓缓靠近。
“怎么在这里等着?”他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悦色,几分重回当初的错觉。
他们刚同居的那会儿,薛楹忘带钥匙,一个人在门口蹲了许久才等到回家的江霁晗。他连声抱歉,满心愧惭,薛楹一脸委屈仰着头看他,眼睛水盈盈的,说出口的倒不是什么埋怨职责的话,而是——
“江霁晗,我腿都蹲麻了。”
他扑哧一笑,觉得薛楹简直可爱得他的心都要化了,弓下身,直接将蹲麻腿的薛楹抱进屋里,她的细腿在他背后晃,晃得平静的湖面都泛起涟漪。
后来他就把门换成了指纹锁,这样薛楹就不会再因为忘带钥匙而被关在门外了。
“你去哪儿了?医院的灯也灭着,宿舍也不见人。”她轻轻敲打着自己站得发酸的小腿,“我等了你好久。”
江霁晗放缓呼吸,面前姣丽的女人面容和回忆里撒娇可爱的脸渐渐融合。他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宿舍门锁,“在医院待了一天,办公室有病人休息,就没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