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先给王上将绷带换了吧,这绷带已经绑了一夜又半日了,伤口开始也没有处理,除了撒了半瓶金疮药上去之外,什么药也没有用过。”
郑明恩看看季慈,又看看李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先听谁的。
季慈是个不耐烦的,见着他不动,索性从他手里将绷带拿过来,径直走到李稷身边,微微弯腰解开了他身上原来缠着的绷带。
这下子,是不用纠结先听谁的了。
郑明恩松了一口气。
随即掏了两瓶药,也走过去。
“嚯,王上,您背上怎么还有泥啊?季大人,先拿块帕子提王上擦一下。”
郑明恩自来熟地吩咐道。
他自然是不清楚李稷几近变态的洁癖。
他也不知道这背上的泥,罪魁祸首是季慈。
他也没有发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营帐里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了。
“季大人。”
李稷的声音落在季慈的耳朵里,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就知道,还是逃不了这一关。
“不是我!”季慈连忙否认道。
“孤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季大人就知道不是你了?”
季慈闭口不言,顺便将泥点子擦干净,主打的一个就是毁尸灭迹。
“没有了。”
她颇有几分心虚,连声音,都小了几个度。
郑明恩终于琢磨过味儿来,知道自己是多话了。
好巧不巧,季慈转过头,朝他露出来一个相当“和善”的笑容。
那笑容里,明晃晃全都是,你完了,你给我等着。
这下好了,大家都不开心了。
郑明恩快速处理好李稷的伤口,又给季慈开了药,忙不迭跑出去。
季慈有样学样,拿着药也溜了。
这一次李稷倒是没管她,闭着眼假寐。
营帐中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李稷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叫了一个名字,“暗十八。”
出来的的人,恰巧就是在山林里遇到季慈的暗卫之一。
那个不乐意搭理人的。
“你们在哪里遇到她的?”
这个她指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东方向,莫约三里地。”
那便是在山里遇见的。
李稷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几下。
又问,“远志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并无。”
那可真是稀奇了。
这种变故,打得李稷都有些措手不及。
将他先前的推断,差点打翻了个彻底。
“今日起,你与暗十四一起跟在她身边。孤不希望有任何遗漏的消息。”
暗十四,是最开始跟着季慈的暗卫大哥。
那厮其实已经处于一个半策反的状态了。平日里对季慈的一些看起来没有影响的行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往上禀报。
他寻思着,王上同季大人关系如此亲近,想来派他在季慈身边,是保护大过监视的意味——自然,他能形成这种认知,自然也是季慈有意无意在引导他。
这伤来势汹汹,可李稷也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那烈性药灌得季慈都觉得心惊。
她想劝,郑明恩拦着她。
“郑大人,你是哪个诸侯国派来的卧底吧?”
就李稷这么用药,能有几年好活的?
难怪不到四十就死了,死了也被人戳脊梁骨,说是生前杀人杀多了,遭了报应。
季慈又想起来那能叫人疼得死去活来的金疮药,心下了然。
“劝不动的。”郑明恩每每谈到这个话题就觉得头疼。
他是李稷还是王孙的时候便跟着他上战场的军医。
后来年纪大了,就领了个太医院院首的差事。
李稷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劝过,毫无用处。
“不若我还是试试?”
季慈想着,好歹提一提,要不然自己心里还是莫名有些愧疚。
郑明恩看着季慈小口小口喝水,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间长长叹息一声。
季慈这口水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她被郑明恩的反应整得有点发懵。
“郑大人,我怎么你了?”
季慈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好端端的,这人突然对着她叹气。
“季大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对王上来说,很特别?”
郑明恩的面色变得严肃,嘴角的皱纹向下撇,一看就知道接下来一定没什么季慈乐意听的话说出来。
自己对李稷是特别的吗?
季慈很认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她想着,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