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自有婢女墨容打好了水,洗漱一番后换了一身粗麻短打。他看着同样净了面的白玉堂,亲手拿过一旁的白布蹲下身来为幼弟系在头上。白玉堂也有样学样的举着手,将布条略有些歪歪扭扭的给兄长系在腰上。
“大哥。”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藏在心底的依赖,他吱唔了一下又唤了一声“大哥”。白玉堂的视线一直徘徊在白锦堂咽喉的伤口上。
白锦堂也不戳穿,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尖,笑道:“走,跟大哥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退步。”
白玉堂知道,这件事就算是揭过不提了。大哥不想提,那就不提罢。
白玉堂板着一张小脸“呵呵”一声,凤眸微挑嘲道:“大哥说过习武如逆水行舟,所以退步的定不会是我的。”
荒废了几日被幼弟抓包了的白锦堂:“……”
真是不可爱。白锦堂揉了揉幼弟的脑瓜子,默默思索着措辞挽回身为大哥的颜面。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白福的声音:
“大爷,卢大爷来访。”
卢大爷,卢方?白锦堂愣了一下。
几日前起灵堂时卢平才来祭拜过,松江与金华间隔六百余里地,便是快马往来也要四日余,卢平此时前来定是出了什么事竟赶着这么急又来了金华?
“哥,你不能偷懒。”白玉堂挥挥手,“小心以后连卢大哥都打不过了。”
卢方的轻身功夫不错,只是拳脚实在不能看。若是真打不过卢方,那日后身为大哥的尊严就没有了。
锦毛鼠可是五鼠中武艺最高强的。
白锦堂摸了摸鼻子,随手将桌上的白玉九连环扔了给他,尴尬笑道:“我去跟你卢大哥说话,你先自己玩着。”
说罢便由着一旁婢女为他重新换了套见客的衣裳。
那边白玉堂接过九连环,低下头挑起一边嘴角嘲笑道:“明明是我陪大哥练剑。”
他说着手下也不停顿,修长的五指在九连环上上下翻飞。
无言以对的白锦堂正要跨出房门时,便听到一连串“叮叮当当”的细响。
本是坐在玫瑰椅上玩九连环的白玉堂抬起头来,他将已经解开了的玉环一一丢在桌上,摊摊手道:“大哥,我跟你一同去。”
保持着跨门回头姿势的白锦堂:吾弟真是聪慧异常,他做大哥做的好有压力。
白锦堂想了想,还是给白玉堂套上了一个高领的大氅。
没有保护好弟弟这种丢人事,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了。
花厅一旁的圈椅上坐着个葛衣短打的青年,那青年看起来弱冠年纪,一脸的正气。
正是前几日才分别的卢方。
卢方长着一张方正脸庞浓眉大眼,精神抖擞的一点都不像是曾经几日奔波。他本是坐着饮茶,看到门口来人便站起来迎了过去。
他的笑容极爽朗,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拍着来人的肩膀笑道:“白老弟,你可来了。哎,你这脖子怎么了?”
卢方的态度很是自然,熟稔的态度像是迎客的主人家一样
只记得白玉堂的伤的白锦堂:“……”
他了一声,拍掉卢方的手:“这好像是我白府?”
“自然是白府。”卢方嘿笑一声,也不计较白锦堂的态度。他整了整神色,道:“锦堂,我有要是跟你说。”
白锦堂深深看了卢方一眼,点了点头:“走,进去说。”
三人回到花厅坐下。
“什么事?”白锦堂挥退了上茶的侍女。
卢方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你还记得秦维么?他来寻仇了。”
“寻仇?”白锦堂冷笑一声,“寻我赶他出松江之仇?他敢来,便来吧。”
白锦堂几乎要拍案而起。故人?可不是故人!
“锦堂,如今老爷子刚走,玉堂还小,你便是为了玉堂也要小心应对。”卢方也不怕白锦堂生气,直接点了出来。
如今的白家,已不比之前了。
白锦堂果真一愣,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白家式微,你莫阴沟里翻了船。”
白锦堂哂道:“我又不是你,差点翻在他那条小河沟里。”
此时卢方已经蹲下身来,他挥挥手无视了白锦堂的话,与白玉堂对视着:“白小弟,想不想大哥?”
“别吞字儿,你是‘卢大哥’,我才是他正经‘大哥’。”白锦堂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对着青年呲了呲牙示威道。
白玉堂摸了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看了看身旁的自家大哥,又看了看面前的青年,想了又想,张开了双手:“卢大哥。”
似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将来,白玉堂真的会叫卢方一声“大哥”? 白锦堂突然有种被弟弟抛弃了的沮丧感。他一脸纠结的看着小孩儿被青年抱起着,高高的举起又抛上半空接着稳稳地接住。幼弟的脸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