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但眼下这句话小花是不信的,因为记忆中外婆总是会抱怨采茶制茶繁琐。
“不喜欢,但我喜欢你外公!”
外婆总是这样,与小山村里的人格格不入。
她会直白地说出喜欢不怕别人笑话,她在重男轻女的农村却坚持只生了一个女儿,她会在外公和外公相继去世后拒绝回到城里生活,只因外公一生致力于种茶、制茶,只因她爱的人只剩下小花。
“花娃儿,你又把头发卖了,是外婆拖累你了,外婆还想好好照顾你哩。外婆不怕死,却怕我死了没人照顾我这么好的花娃儿哦。”小花思绪乱飞时,耳边传来了睡意浓浓的呓语。
我好!真的么?常年被人骂克男,骂赔钱货,有时候自己都有些恍惚。
“花娃儿,暖水袋漏水了,我背上怎么有点湿?”
“没,您感觉错了,快睡吧!”小花继续小心地用暖水袋在外婆的背上滚着以缓解疼痛。
半晌,小花瞧着已经睡熟的外婆,柔声道,“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跳撒叶儿嗬,但我喜欢你啊,外婆!
小花家发生争吵时正值黄昏时分,吊脚楼下围着三三两两的人,对着吊脚楼指指点点,小花的被褥直接从柴房被扔了出来。
姜玉淑叉腰指着众人破口大骂,“看么子看,没见过么,都欠骂么?”
众人作鸟兽散,小花将一双白球鞋紧紧攥在手里,“你踏马的就是有毛病,你自己看看这双鞋凤菲能穿吗?”
小花不想继续争吵,只想快点逃离这是非之地,转身要走,却被姜玉淑一把扯出衣领,拉回去伸手就要夺球鞋。
对于这种拉扯,小花十分灵巧地就躲开了,顺带还让姜玉淑肥胖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随之而来的还有姜玉淑标志的尖锐嗓音,“哎哟,养了这个克男的赔钱货哟,好吃好喝地照顾她,现在翅膀硬了,还学会偷东西了。”
叶凤菲也觉得母亲这样有些过分,但一瞧见小花怀里那双漂亮的白球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反而上前一把拉起姜玉淑指着小花,“姐姐,你这么大了怎么还偷妹妹的东西,这你以后还怎么找好婆家。”
叶凤菲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八度,果然,原本四散的人群又瞧了过来,在这个小山村里除了生男重要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名声。
姜玉淑坏在明面上,叶凤菲就是阴在心眼里。但谁让他们碰到的是叶小花了,她压根儿不在乎,可她不在乎有人在乎。
“她借我的钱买的!”罗沐燃从人群中窜了出来。
见自己这次没法抢到小花的白球鞋,叶凤菲心中不悦,眼皮微抬讪笑一下,“跳丧鼓的净挣些死人钱,也好意思来显摆。”
“跳丧鼓怎么了,那我也是靠自己的双手挣的,你呢?除了在家等着找个好婆家还会什么!”
小花性子直不会说那些酸话,也使不出那些伤人的软刀子。却不承想这话就像是飞石落入静湖,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波澜在女人中四散开区。
“女人家不找好婆家能干什么?”
“真是不要脸,抛头露脸。”
……
眼瞧着小花就要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一旁的罗沐燃拽着小花就冲出了人群。
村口外的小溪,小花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你拉着我跑什么?”
“对不起,我应该注意影响的……”
“切,么子影响不影响的,我又不嫁人!”小花顺势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明亮的眸子里倒影着两天,“真是可悲!”
“你吗?”罗沐燃侧眸。
“不,当然是这些女人们,为什么要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小花依旧瞧着天空,长长的羽睫忽闪忽闪,眉尾的红痣一跳一跳,很是可爱。
见罗沐燃没回应,小花自顾自继续道,“她们喜欢这种生活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大家不都这样过嘛!”罗沐燃觉得小花总是问些奇奇怪怪的话,想来也是受她外婆影响,“小花,你外婆的话少听,她是……”
“离经叛道吗?”小花见罗沐燃支支吾吾,她毫不掩饰说出了这个词。
显然,没上过学的罗沐燃不懂这个词语的意思,但见小花面露怒意,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小声嘟囔,“女人们不都这样嘛!”
声音很小,但不远处地小花却听的清晰,她再次叹道,“真是可悲!”
……
越来越薄的钞票和越来越厚的缴费单握在小花手里,她站在师傅黄四家楼下深深吸了口气,朝着吊脚楼上走去。
“师傅,为什么这几次都不带我出门?”一个多月以来明明有很多的人家来请,小花却仅仅只跟着出去了几次,谢礼自然就少得可怜。
黄四吧嗒着烟斗喝了口大茶,走到床边的大衣柜旁拉开雕花镜盒儿取出一沓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