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叮嘱的红绸都忘了便带人匆忙往回赶,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日头偏西但地上闷热得像是蒸笼一般,一口气走出二三十里,大家才在一个背阴的坡上歇了脚。
杨茂德开了箱子一看,里头果然是七八成新的火冲子,88式□□虽然比日军用的三八□□差一点但比土枪强了百倍,黑壳子也是普通的匣子炮,除了枪里已经填满,另外还配了满满五盒子散弹。
枪难买,但子弹却不难买,就连大升百货里就能买到,虽说是配了□□的散弹,但其实大多数□□都能使用。杨茂德摆弄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看着周围兴奋得众人说:“等回头空闲了往桐油坡那边去打回猎,顺便练枪。”周围的男人都欢呼起来,为打猎改善伙食也为能练新枪。
这时的阿祖她们也正在说起桐油坡,原因就是现在在田二婶面前站成一排,以长娃子为首的一帮小泥猴,半大娃子们今天去桐油坡那边的荷塘想看看莲蓬熟了没,结果发现还嫩得很不能吃,就进塘里玩了会儿水一人顶着一张大荷叶做的帽子嘻哈着回来了。桐油坡的泥塘子水浅泥深比普通的水塘更加危险,再加上被他们祸害了这么多荷叶,田二婶看到气不打一处来,便折了金竹条准备打人。
虎头虎脑的长娃子是这帮娃的头儿,见他老老实实的站着,其他人也不敢跑只能陪站着,看着屋檐下正在做绣活的三个小姐和少奶奶龇牙笑。
阿祖见田二婶教训得差不多了便开口打圆场:“算了,就是几片荷叶而已。”说完又转向长娃子严肃了脸色:“你娘是怕你们陷到泥里爬不出来,长藕的淤泥又粘又深,可不是闹着玩的。”
“少奶奶放心。”长娃子嘿嘿笑着撩了裤管露出漆黑的小腿:“看到没?我们涂了清桐油在身上,踩在泥里也滑得很。”
阿祖见他的手臂和腿上都有一层油亮的光泽,田二婶一见更是生气又举高了手上的金竹条:“你们还去祸害油桐树?这桐籽再过两月就能榨油了,能扯下来耍?”
长娃子赶紧一蹦躲开他老娘呼的抽下来的竹条:“哎呦!那个说是扯下来耍的?我们是捡树下头虫蛀了掉下来那种用的。”
一边说着一边到底被田二婶的竹条抽到,赶紧再蹦跶:“莫打,莫打,真的是捡树上掉的,你不信问他们。”
其他的娃子赶紧七嘴八舌的答应起来,长娃子躲到队伍最后边,从那边一个娃儿手里接了一个荷叶包起来的小包:“而且我们也没光耍,看嘛,还给少奶奶摘了野李子。”
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到阿祖身边,把荷叶的小包塞到她手里,口一松开便见到里面露出紫红色的大个李子。
“哎呀,我看园子边上的李子树上果果还是青硬的,这野李子倒是熟透了。”茂菊捻了一颗用手指擦掉上面的白灰:“桐油坡的野李子比园子里的还甜哩。”
茂兰从茂梅嘴边夺下来:“要吃也要先洗洗。”说完便拿了荷叶包去找小筲箕。
阿祖看着长娃子脸上糊上的一道泥,用手给他擦了擦然后说:“谢谢你哩。”
“莫啥。”他用手背在脸色胡乱抹了抹:“我娘说你怀小少爷了,荷塘里头的莲子都留把你,放心我帮你看着,熟了就弄回来。”
显然没有把他娘先前严令不许再下泥塘子的话听进去,田二婶气急的吼了一声,这群娃儿像是惊飞的雀儿飞快的四散而去。
酸甜的李子味道很好,阿祖一连吃了三四个,茂梅见到便把手里拿的这颗也放了回去:“嫂子爱吃就留着慢慢吃吧,再过几天园子边上的李子也该熟了。”
见一向护食的茂梅也懂得谦让,阿祖不好意思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老想吃酸的,早上三妹从园子里带回来那颗硬李子也被我吃了。”
茂菊惊讶了一下:“哎呦,我还以为是在路上掉了哩,我摘了耍的,尝了下味儿可真是酸掉牙。”
“我倒觉得刚好。”阿祖抿嘴笑:“这野李子味太甜,小妹吃吧。”
田二婶坐在门槛上重新端了针线筐子:“老人常说酸儿辣女哩,看来少奶奶肚子里头一定是小少爷。”
茂菊听说过有些家里重男轻女的话,怕阿祖有压力赶紧说:“我就想要个侄女,你看着院子里头男娃多少?皮得很,还是女娃娃好。”
“哎呦,怕是不得如愿哩。”田二婶在头发里划拉划拉针:“那后山垛子墙动土的时候挖出过十八迎娶的蚁土,孙私娘看过以后就说,这院子里头怕是再莫得女娃出世了,阳气太足了哩。”
茂兰想了想:“哎,还真是,最后一个就是大顺哥家的燕儿吧?那之后再出生的都是男娃。”
阿祖忙问:“什么是十八迎娶的蚁土?”
茂兰解释说,这垛子墙是五年前动土修建的,在靠后山的时候挖到了一个巨大的蚂蚁巢穴,所谓蚁土就是蚂蚁吃下去又混合蚁酸吐出来修建的东西,比一般的泥土要硬,形状各异。杨家当时挖出来的这堆蚁土能看出是一队迎亲的车马,从前面举牌到后面抬嫁妆的一共十八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