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入了秋天气开始转凉,风一吹掀起在桐油坡掀起一片深深浅浅的黄,便是入了秋也不见秋高气爽,秋日暖阳的天气。但落雨时也不多,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萧瑟也没有降临,地里翻耕过准备等再凉一些就点麦子,大院里头照旧例准备摘油桐果。
因为是灾年大院里头的娃子们,很自觉的将山上挖来的竹笋、山药和木薯,上缴给管理大厨房的茂兰。而茂梅已经跟长娃子他们混得熟了,趁着采油桐果的时机跟去山上逛了几圈,连杨茂德都被瞒着,不过采回来的拐枣、秋栗子这些野果总是藏不住的,被茂兰捉住好一顿训斥,再出去的时候便吩咐伍哥盯着这些娃一点儿。
但等下傍晚回来的时候,连伍哥都提了一串山斑鸠,见茂兰冲她瞪眼,便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秋天的山上野果野菜总不缺吃的,小动物们都加将食物转化成脂肪,有聪明的便开始开仓囤积食物。
秋天的山斑鸠十分的贪嘴,因为它们能吃的果实、种子、草子、散落的农作物,还有小昆虫和甲虫非常非常的多,常常见到成群结队的小东西,在地面上小步迅速跳跃前进,边走边觅食将头前后摆动显得十分机灵。
为了迁徙越冬前做准备,一只斑鸠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五点都会保持觅食状态,也就是说到下傍晚时就是它吃得最饱最迷糊的时候,这时的山斑鸠会找密集而平坦的矮树枝栖息,即使遇到追赶也会短距离滑翔逃跑能力不足。
而常常被团灭的原因,是山斑鸠的另一个特性,当雌鸟被伤时雄鸟常常回绕着圈在附近盘旋鸣叫,所以有经验的人都会挑鸟群中褐色羽毛的山斑鸠下手。
往常这些山斑鸠或是麻雀之类的小型鸟类,半大娃子们撵到了也会交给家里人,腌制风干等年底卖掉也算一份收入。伍哥很难得做这么不务正业的事情,如果不是茂兰吩咐他看紧满山乱跑的小娃们,他就是不用枪一下午打猎的收获也绝不止一串山斑鸠而已。
但茂梅却对他用空手投石的功夫震撼住了,到晚上烧夜饭时还在一边烧火一边连连感叹,茂兰划拉一下把筲箕里的菠菜倒进油锅里翻炒一边说道:“说起这个,你今天倒是舍得啊?把山斑鸠都留着外厨房让他们吃。”
亏得她还纠结了一下晚上是炖个班鸠汤还是生炒出来,要知道这小东西据说明目养肾治虚损,适合秋日进补。
“哦,那个啊,田二婶说弄了晚上待客,给伍哥说媳妇哩。”茂梅咔嚓一声折了手里的干柴火添进灶孔里说道::“我想着反正都是伍哥打的,留把他用也是应该的。”
锅里哐当的锅铲声一听,旁边正在洗小白菜的茂菊抬头,看了眼停止炒菜动作的二姐,然后八卦的问道:“啥时候的事?我下午在外头看她们晒油桐果的时候还没听到说。”
“嗯,下傍晚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的,我听到长娃子喊表姨,应该是田二婶娘家的亲戚。”茂梅回忆了一下见到的那个女人,虽然还梳了姑娘家的大辫子,但看年纪也有二十五六可不算小了。
“长娃子的表姨?多大年纪了?”茂菊无语的看到自己二姐两眼闪烁着八卦火星儿。
难道整个杨家大院就她看出伍哥的小心思了?这比例也太低了吧?搞得她最近都开始质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伍哥咋样不说,反正她这个二姐是半点都没往偏了想:“你咋晓得是给伍哥说媳妇?长娃子喊表姨该是年纪不小了。”
“我听田二婶说的呀,她说是等农忙完了专门接过来走亲戚,让伍哥自己看看哩。”茂梅捂着嘴一边偷乐一边说道:“说是给伍哥介绍好多回了,他总是人都没见一口就推脱了,田二婶说她这个隔房的妹子条件不错,专门带信让她来一趟,让两人相看相看。”
茂兰继续叮叮当当的炒菜,一面感叹的说道:“唉,田二婶也见外哩,我要早晓得就给外厨房送刀腊肉过去添菜。”
茂菊在心里有些同情伍哥,低了头嘀咕了一句:“多事。”
茂兰没听清转头来问道:“啥?”
“烧汤,我去晒坝上喊嫂子回来吃饭。”茂菊把洗好的小白菜往案板上一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往外头走去,她倒要看看田二婶给伍哥介绍的女人是啥样的。
外厨房门口阿祖在这里,远远的看着杨茂德抱着儿子在晒坝上看人晒桐油果,旁边在剥野天麻的田二婶絮叨叨的说起自己这个表妹子:“我那二姨夫死了过后,二姨就改嫁到了梁云河那边把她也带走了,去的时候才七八岁哩。”
“后来听说她家靠河边开了个渡头小店,我也没去看过,这两年走那边水路的人多了生活也还过得去。”田二婶说着抬头看看也在晒坝上跟一群妇人扎堆谈笑的表妹:“先头我在镇上住院,我娘家那边来人看我,她也就跟着来了,我看看年岁跟伍哥挺配的。”
阿祖嗯了一声,目光看向只穿了一件单褂头上挂着汗水,正在翻推稻子的伍哥,这个男人沉默而踏实,魁梧的身躯和肌肉纠实的手臂充满了力量感,他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有意无意的无视了田二婶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