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一年杨县长带来的,用了不久没地方充电现在放在库房里积灰。刚拿回来的时候杨茂德用过它一回,雪亮的灯光在田野里四处扫荡,一旦发现野兔子就用灯光把它罩住。被盯上的野兔子只会在灯光范围内跑,贪恋一时的光亮绝不会跑到无边黑暗中去,所以一旦被照到就必然逃脱不掉被捕捉到的命运。
阿祖和茂兰她们对于这种似乎能手到擒来的方式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伍哥看到茂兰听得亮晶晶的眼睛也凑趣的讲起以前在外面看到的捉兔子方法,那是有一年冬天他跟随商队到西安。一场大雪过后,厚厚的雪掩盖了地面上的一切,空旷而洁白的田地里兔子迷了路,找不到自己的家了。等太阳晒化了一层雪花,再等到晚上一阵寒风刮过就会结起一层薄冰。第二天孩子们大清早起来就在这层薄冰上呼啸着奔跑,被惊起来的兔子就惊慌失措拼命奔跑,却总认不准一个方向,就这样左冲右突总也逃不出联合围捕的圈子,最后累得实在跑不动了,趴在地上乖乖地“束脚就擒”。
套野鸡比套兔子要麻烦些,伍哥架设的陷阱看起来比较复杂,完成以后洒了一把苞谷当诱饵,阿祖在旁边研究了半天也就大概明白,这是针对那些贪嘴的家伙,如果被逮住就会套住一只脚悬挂起来。
这种复杂的东西不但难住了阿祖,茂兰她们研究了一下也表示没有兴趣,倒是长娃子在一旁插嘴说道:“其实还是冬天逮野鸡方便,等天冷落雪的时候到山上来,找矮树丛子里那野鸡就是一窝一窝的挤在一起,用簸箕都能扣到。”
茂梅自然不是不相信他的话,便哼笑道:“美得你,还一窝一窝的,就是家里养的鸡你拿簸箕都扣不住。”
长娃子见她不信,便一抹鼻涕跳着脚说回头问他爹,有一年他爹就逮到过,小家伙说嘴哪里是茂梅的对手,两三句便嗷嗷的直跳脚。杨茂德赶紧打圆场:“野鸡其实也是呆的,冬天里在空地上撒麦子就能引来,上面架个渔网一撵就直往上窜,然后钻到网眼里就蹦跶不动。”
长娃子见少爷给自己撑腰,就赶紧点头:“就是嘛,而且撵野鸡等它跑累了还会把脑袋藏到草磕笼里,顾头不顾腚的到时候好捉得很。”
阿祖呵呵的笑起来,那也得先有把野鸡撵累了的体力,这办法也只有这些半大的野小子才能发现。正说着用手杖扫荡周围草丛,想要靠近一丛野蜀葵的茂梅惊叫一声:“花尾巴!”
大家都赶紧把视线调过去,就见那一丛比人高的野蜀葵的花蓬里,一只长着五彩缤纷长尾巴的野鸡扑腾着飞出,一时间人人都激动不已。张开手臂嘴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四处驱赶,这只野鸡显然也吓坏了,连蹦带跳的四处乱撞。
终于在慢慢缩小的包围圈里被伍哥用背兜一下兜头盖住,捆好两脚和翅膀拎出来抖一抖,伍哥满意的点点头:“有三四斤哩。”
茂梅对着它美丽的花尾巴流口水,抓着杨茂德的手直晃:“大哥,养着吧,花尾巴!扎毽子多好。”
“等回头杀了,毛拔下来你拿去玩呗。”干啥非要养?
“养着!”茂梅难得的固执:“要留着年底的时候才扎毽子。”
杨茂德不知道扎毽子为啥非要等年底,也不知道为啥非要为一身鸡毛就要养着这只鸡,不过被茂梅晃得发晕赶紧点头:“那就养着吧,反正有鸡圈。”
茂梅喜欢花野鸡神气的大尾巴,在做毽子以前想要多看几天,得了大哥的许诺便欢喜的看着伍哥手里的野鸡,就见伍哥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倒拎着野鸡在它的爪子上割出一个伤口,一时间有鲜血滴撒下来。
“伍哥!要养的!”茂梅心疼了。
伍哥甩甩小刀上的血迹:“嗯,这野鸡性子野,捉到了不放血就养不活,它会活活气死哩。”
茂梅发出感叹声,没想到野鸡也有脾气啊,她还是头回听说。
后面的一路上,长娃子爬树掰采了半篮子拐枣,阿祖尝试了亲手摘取穿了一层针刺衣服的野栗子,杨茂德举着竹竿上头帮的镰刀勾取野核桃,青皮的果子霹雳啪啦砸下来,树下的人一边笑着一边躲。
除了野果子,阿祖还吃到了一种红针树上酸酸的叶子,厚厚的脆脆的酸酸的口感独特,不过杨茂德说不能多吃,不然会拉肚子哩。一直等到快中午了,大家才爬上了山顶,阿祖除了嫁过来时远远的看过杨家大院的全景,这才是第二次。
青瓦飞檐大厨房的方向还飘着青烟,大概是田二婶她们还在烧响午饭,一派平和安详的生活气息,阿祖非常喜欢这种叫家的味道。杨茂德站在她旁边看着小女人脸色露出的满足表情,心里一阵欢喜,便伸了手把她搂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微微喘息。
没人注意到在一旁的小坡下面,穆嘉莹微微仰头看着上面迎风站立的两人,桃花眼微眯神情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