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曲夫人温厚的笑着,仿佛三月里最柔和的阳光,时不时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都透着慈爱,“这次婚礼我们打算两家一起办,热闹又省事儿。算算大约要摆一百桌的宴席,宾客座位和名单就要好好考虑整理了。”
巫凡心听得直咂舌:“那听起来可真是大手笔。”
“可不是!”钱淑娇接上,“你外公家跟咱们家更是非同一般的亲戚,所以宾客名单方面更要仔细。”
巫凡心想起之前几次在外公那儿的所见所闻,她顿了顿:“预留七个名额吧。”
钱淑娇心头一喜:“七个人?这么说你舅舅他们都要来?”
“嗯。”她笑着点点头。
耳边还响着长辈们讨论婚事的喧闹,心事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若干年前,秦家独女下嫁巫守贤。
秦家虽有两名养子,但对外大家都知道只有秦梦才是被秦老先生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以后整个秦家都交到她手里也未可知。更要紧的是,秦家两位养子对这个妹妹百般疼爱,根本没有要跟她争抢家业的意思。
秦梦结婚后,主动放弃了自己名下在秦家的一部分产业,只留了一点股份在手上,后来也一并交给了巫凡心。
这点股份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刚刚好卡在她选择帮
助谁,谁就能控股的位置上。
秦业秦展其实早于妹妹结婚,娶的都不是名门闺秀,而是自由恋爱的对象。
秦老先生开明豁达,并不在乎这些弯弯绕绕,是以两位养子的婚姻生活倒也顺遂和美。
秦梦过世后不久,秦业秦展就把自己的子女送到国外读书,家中夫人放心不下,也就跟着去海外陪读。时间匆匆,一晃就是数年,仔细算算还是一年多前她的两位舅妈才从国外正式回来。
原因无他,巫凡心的两位表兄表姐就要快完成学业,满载而归了。
按照上次舅舅们说的行程,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月了。
巫凡心却觉得心事沉沉,自己的两位舅妈她没怎么接触过,也就是母亲过世时在葬礼上有过深切了解。说实话,感觉不是很好,不想多接触。
但她们毕竟是舅妈,是长辈,巫凡心让钱淑娇准备七个位置,其实也把她们算在其中。
想来想去,零零发察觉到她思绪不宁,小声安抚:“有什么好想的,这又不是你和男主的婚礼。”
“我又不是愁这个。”
想到印象中舅妈的脾气态度,她苦笑,“算了,见招拆招吧。”
钱淑娇聊得正兴奋,转脸就问她:“凡心,你觉得这样好吗?把你外公一家安排在主桌旁边,
位置又敞亮又醒目。”
巫凡心忙笑着:“不用啦,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这种虚礼?”
“这可不是虚礼,你外公家可不是一般人家,跟咱们家关系又这么亲近。婚礼这样的场合座位顺利是很重要的!”
曲夫人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旁边的曲棠作娇羞状,郁徽已经像个只会傻笑的河蚌,光顾着咧嘴,愣是没一个响话。
巫凡心没辙,硬着头皮轻轻颔首:“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再跟外公舅舅他们说一声。”
“哎,那就好。”钱淑娇笑得更高兴了。
一场婚事讨论在长辈们意犹未尽,晚辈们插不上话的气氛里结束了,巫凡心被郁修接回家,一路上都郁郁寡欢。
郁修看着觉得好笑:“你怎么搞的?谈这些婚事累了?”
她轻轻靠在男人的肩头:“没有,这是喜事,累也高兴……我只是有点担心,我舅妈她们回来了,应该会来参加婚礼。”
“那又怎么了?”
“你没见过她们。”巫凡心面上笼着一层不快,“但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能被海外的学识熏陶得稍微含蓄一点吧。”
郁修皱眉:“你要是不喜欢她们,就不要让家里给送请柬。”
她失笑,伸出手指在他手背上点了点:“胡说。你亲
弟弟的婚礼,又专程邀请了我外公家,哪里只邀请人家一个的?何况,我也知道她们快要回来了,装聋作哑可不是万灵丹,那两个不是好说话的。”
“不是好说话的,更不要她们来。”
“来就来吧,这么多年没见了,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也应该让她们来。”巫凡心觉得自己成长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是有了质的飞跃。
若是两三年前遇到这事儿,她肯定会把请柬半路截下,甚至会为了为难两位舅妈,沉底得罪秦家。
唉,她到底还是长大了啊。
她还依稀记得母亲下葬的时候,大舅妈殷雪红说:“好端端的千金小姐偏偏要嫁给一个穷小子,自轻自贱,还这么早就丢了命。”
小舅妈贾桃就直接多了:“嗨,还不是养尊处优惯了,不知人间疾苦,活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