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喉咙
进入1203年,约翰在战场上的处境更加不利,亚瑟失去自由的现状并没有促使安茹和曼恩的诸侯倒戈相向,相反,他们不断强调约翰不名誉的行为,声明亚瑟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落在约翰眼里这无异于是对他权威的屡次挑衅。他将愤怒都倾泻到他的俘虏和囚犯们身上,包括亚瑟,“在约翰国王的折磨下,饿死或许是一种恩典”,他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令敌人和盟友畏惧,但效果适得其反。连续不断的背叛不仅令他的战线趋于崩塌,情绪也彻底崩溃,对一直跟随在国王身边的威廉·马歇尔而言,他对此的感受更加明显,他事后回忆这段时期的国王“无异于疯子”,但复活节的夜晚后,他忽然情绪平稳了不少,他甚至给埃莉诺写了一封信,要求这封信务必由埃莉诺亲启。在处理完俘虏事件后,埃莉诺便前往了丰特弗罗德修道院隐居,这里是亨利二世和理查一世的安葬地,而刚刚与她和解的孙女玛蒂尔达公主也随行前往,这是她时隔近四年再次见到父亲的墓地。
“我回来了,父亲。"她对理查一世的雕像说,那尊雕像栩栩如生,却始终不言不语,她注视着那尊雕像,如果是四年前,她会想要依偎在他身边,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他不可能活过来,她不再是那个被父亲宠爱和保护的小女孩,“很抱歉,过去的四年我一直没有来见您,我向虚空祈祷,向梦境祈祷,但我总是很难见到您,每次想起您,我都会在短暂的喜悦后感到更加深沉的痛苦。”
“在您去世后,我失去了一切,四年过去了,我也没有拿回您曾经给予我的东西,我眼看着法兰克人一点点蚕食疆土,身在诺曼底却朝不保夕,您曾赐封于我的土地不在我手上,甚至不在我们家族手上,我叔叔做得很糟,但如果是现在的我处在他的位置上,我似乎也不会做得更好。"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是我最憎恨的事,是祖母放弃我的原因,她要我暂时放下对领地的声索,她或许是对的,但我不敢相信她,我能相信的只有您,可您是无法回应我的。”
“在您想要立我为继承人时,您是想要保护我吗?让我能有领土和地位作为依仗,像祖母一样摆脱命运的枷锁,哪怕知道我会吃更多苦头?"她轻抚着他头顶的王冠,不受控制地想起这顶王冠现在的处境,它现在戴在约翰的头上,他戴上了理查一世的王冠并自以为可以分享他的荣耀,“不过这不重要,我要得到多少荣耀,我就要吃多少苦头,祖母说我不会幸福,但只要想到您会为我骄傲,会看着我坐在您曾经期许我坐上的王座上,我就能从中感受到真正的幸福。“她顿了顿,努力遏止住喉头的哽咽,“您不必回答我,我知道您正看着。”
他正看着她,她知道她身后不是空无一人,来自父亲的爱和期望永远不会离她而去。“王太后叫您过去,公主。”当她走出墓室时,她忽然听到修女对她说,“她让您立刻过去。”
“有什么事吗?"玛蒂尔达一怔,但她还是跟随修女脚步来到了埃莉诺的房间,“看看这个东西,玛蒂尔达。“当听到脚步声后,埃莉诺没有回头,她将一封信放在火炉上方,玛蒂尔达不解,但她还是接过信,是约翰的信,字迹龙飞凤舞,最后落款是一句,“上帝的恩典与我们同在,信使的言辞不能尽述其妙。”
“亚瑟死了。"埃莉诺说,她苍老的手不停颤抖,“他有无数种办法可以利用好这个俘虏,可他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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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起初是桩悬案。
复活节的夜晚,酒醉的国王走进了侄儿的房间,狱卒听到了争执声,而后是一声巨响: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亚瑟,直到数口之后,一位渔夫在塞纳河发现了尸体,他在惶恐之下将其拖入附近的修道院,请修女们帮助处置。修女们认出了他的身份,却不敢触怒约翰国王,因此想要以基督教徒的礼仪将他安葬,但在葬礼前夕,她们忽然见到了两位意外来客,金红头发的年轻骑士和暗金卷发的漂亮女孩,在马上的时候,骑士抱着女孩,但下马后,却是女孩走在前方,那个高挑秀美的骑士在她身后想个影子一样:“我是玛蒂尔达,理查国王的女儿。“玛蒂尔达直截了地对修女们道,她的嘴唇紧紧抿着,“让我看一眼那具尸体。”
“这不太好,公主。"其中一位修女道,“那是一具腐尸,也许已经看不清面日.……
“我不在意,我要看看他。“玛蒂尔达坚持道,她用锐利的目光扫向这些修女们,“是你们觉得你们已经效忠于法兰克国王,因此不必听从英格兰公主的命令,还是你们觉得,我参与了对堂兄的谋杀吗?”
修女们无奈,只能带着玛蒂尔达去看那一具尸体,当裹尸布被揭开时,菲利普感觉玛蒂尔达情不自禁紧紧抓着他的手,他低下头,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那具尸体:他们都认出了他,他们在米雷博见过他,而这句尸体还没有腐烂到看不清面目的程度,他安静地躺在那里,肢体完整,但他的喉骨是破碎的,是被人生生扼断的,他们知道是谁做的。
她盯着亚瑟的尸体,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埃莉诺的话,“不论你给你自己装饰了一副看起来多么坚固的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