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回到卧室,春早选出一份数学讲义,故意磨蹭,密切关注隔壁动向,以便适时拦截。
六时四十五分。
耳听八方的春早立即抄起桌面试卷,背上书包,叫住正在换鞋的原也。
男生缓慢直起身,单肩背包,回头看她。
他才洗漱过,刘海发梢湿漉漉的,眼因而显得格外清亮。
春早晃晃手里叠了两道的数学试卷:“可以等我下吗,有道大题想问你。”
原也对此毫无诧色:“好啊,我看看。”
说完低头将右脚蹬入运动鞋,动两下,似乎觉得鞋不够跟脚,又屈身拆开鞋带。
他重新绑鞋带的时候,后腰柔韧度惊人,一段修长白净的后颈完全舒展,观感近似湖光之中天鹅凫水。
春早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上前。
男生站直身体,眼神疑惑她怎么还不过来。
春早走过去:“路上说吧,时间紧。”
原也跟在她后面出门。
老破小的楼梯过于逼仄,走一起的话怕是连空气都无法路过,春早放弃了并排沟通,也不急于步入正题。
确认脱离春初珍的可视听范围,她才转头看原也:“你应该能猜出来吧,我不是真的要问数学题。”
少年原本散漫的视线定格到她脸上。
他眼底泛起笑澜:“嗯。”
“我知道。”他说。
春早一早备好的腹稿忽而卡壳。
因为被这样看着。
原也的距离其实合理合矩,但奇异之处在于,当他专心注视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他挨得很近,甚至是有些亲密。唇角恰到好处的弧度分明挂着“积极营业”。
这张脸,这种神情,任何人都无法坚持对视超过五秒,春早察觉到胸口和双颊隐烫的细微反应,仓促别开脸,继续朝前走,正声说:“谢谢你昨晚借我蹭网。”
“没事,”原也不以为意:“反正你也没用多久。”
……?
春早眉心起皱,因为那么一点点的被“监视”的耻感:“你知道我用了多久?”
“我手机有提示,屏幕左上角,会有标志,”原也轻描淡写地解释着,在末尾处,他遽地认真:“差不多十五分钟?。”
春早:“……”
脖颈的位置有点发硬,春早吞咽一下,承认:“嗯。”
为什么,为什么要记录她的使用时长,她警觉地发问:“是要收钱吗?”
原也忍俊不禁。
“你在想什么啊……”挟笑的口吻,尾音拖长了,有点儿懒,混在清新的晨气里,搔得人耳膜发痒。
春早小声:“我以为……”
身旁的男生总是很坦诚:“我只是好奇,你要查什么?”
昨晚的起伏历历在目,春早抿了会唇:“你觉得呢?”
男生安静了,须臾,他猜:“一部动画短片?三首歌的时间?总不会是查学习资料吧。”
他一边说,一边不露声色地探察身畔女生的神态变化。
春早浑然不觉唇角上扬。她直勾勾望向正前方的车棚,里面排满了新旧不一的小电驴,横七竖八,并不齐整。
但她心情顺当:“不是三首歌。是一首歌,我看了三遍。”
她停下身。
原也从一开始就被她带着走,懒得留神路况,就也跟着止步。
两人呆立几秒。
原也率先问:“怎么停在这了?”
春早指指车棚:“你不要取车吗?”
原也定一秒。单手抄兜,先是右边,摸了个空,又换左边,取出车钥匙。
他很快在车列里锁定自己的山地车,毫不费力地单手拖拽出来,倾身解锁。
两人继续往小区门口走。
快到正门时,春早提前说:“我朋友在文具店等我,就不跟你走了。”
原也应声“好”,不再拖延,抛出在心头来回掂量一路的建议:“没考虑过自己办张sim卡么?”
他居然还在为自己想办法,意外之余,春早照实答:“我的身份证在我妈那。”
“你在服刑吗?”向来神色稳定的男生脸上也有些匪夷所思。
春早倒没有多难堪,抿唇苦笑一下:“差不多吧。”
吃饭,睡觉,上课,其他时候都寸步难行,是跟坐牢区别不大。
原也沉吟少刻:“我有张闲置的卡,你需要的话可以借给你,不过,”他顿了顿:“放在家里了,这周末才能回去取。”
“不用了吧……”春早低头看鞋尖。太麻烦了,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人接二连三的好意。
而且——
尽管对这个提议的心动值少说有80%,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宽慰自己:一刻钟的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