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板上的空白处全部都是白色的,大量的留白让这幅画在一瞬间显得有些空旷。
但是仔细看上去,却又发现了空白处有几滴后红色的颜料,落在白色的上面,彼此相互映照着,衬的白色更加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许多人都自动的联想成为这是廖美星的故意设计,殊不知这只是个意外,因为伤口的渗血,偏偏又是滴在空白处。不过,这些滴落的鲜血没有规则的排布着,比刻意的塑造更加的有感觉,而且显得这片白色也不是那么的突兀。
紧接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画的中间部分。
廖美星正如她之前自己在心里所吐槽的那样,塑造了一个神经病。
何为神经病?
执着的,疯狂的,让人窒息的。
但是这些人往往不觉得自己有病,他们在自己的眼里是正常的。
因此这个穿着病服,头发凌乱,眼窝发黑的神经病患者面前有一个镜子。镜子里面的自己是完美无缺的,是独一无二的,凌乱的头发变成了时髦的波浪卷,没有黑眼圈,更没有穿着病服。
镜子前的人,眼神浑浊,甚至还带着痴痴的笑容,可是脸上却又
弥漫着痛苦,矛盾,茫然,这些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了一起,哪怕身上没有这身病服,也依旧能看的出来,这是一个饱受折磨的神经病患者。
但是在外人看来,她是饱受折磨的。可是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不再无神,而是神采奕奕,有着强大的生命力,甚至比正常人的眼睛更要闪亮。
在镜子里的自己,也就是心里的自己,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幅画诡异又另类,尤其是那空白处像鲜血一样的东西,让整个画的风格更为突出。
廖美星倒是没想到无心插柳的滴血,反而在整体看上去风格更加的好。而且这会儿止疼药的效果已经出来了,她也恢复了精神,脑子也清楚了不少。
现场的人都被这幅画所震撼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陷入了比之前还要热闹的谈论中。
位于最前面的贺国维,还有不久前到来的司老,两个人目光欣慰的看着台上。
这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精彩,安乐强大的感染力,廖美星另走偏锋的独特,都让这场最后的胜者名额的竞争显得越发激烈。
作为一路上看着他们走过来
的人,贺国维的眼眶不禁有些湿润,看到旁边的司老,轻声说:“我阿,就算是现在死了,也知足了。这两个孩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优秀,未来会有更多更优秀的人,我们的画坛后继有人阿!”
司老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也难掩动容,眼尾的皱纹聚在了一起,显得格外慈祥:“说的什么胡话,你要好好活着,看着这些年轻人们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我们当初,不也是一样吗?”
两个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的老爷子看着彼此,脸上洋溢着平和的笑容,像是一瞬间,斑白的头发变成了黑色,眼角和脸上的皱纹逐渐的消失,他们变成了原来的模样,生机勃勃,对未来充满希望,脑海里只有创作,眼中只有画笔和画板。
此时,两幅画全部展示完毕,主持人在台上高声说着比赛已经可以正式的进入投票时间。
与此同时,她把裴清乐和廖美星请到舞台的中间。
“我们现场的很多观众都很想知道这两幅作品的创作动机,两位方便告诉我们一下吗?安小姐先说?”主持人大大方方的问着。
裴清乐心思原本都集中在了廖美星
的身上,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便回过神来,看了眼那幅画,眼神逐渐的变得温柔。
画中的孩子虽然和顾明睿长得一点也不像,但那双眼睛却是顾明睿的。
在顾霖寒失踪的那段时间,她和顾明睿几乎每天都是依靠着彼此度过,晚上,她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顾明睿也比她想象中的坚强,甚至不像是只有六七岁的孩子,白天照常去学校,晚上也仍旧和之前的安排一样,甚至在面对顾淑艳突然的造访,也变得像是个男子汉一样,将她护在身后。
裴清乐知道,很多时候他们都在假装,假装着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没有改变,所以顾霖寒早晚会回来。
但是某一个下雨天,顾明睿躲在她的怀里,露出的便是这种目光。
外面的雨声淅沥沥的,动静很大,顾明睿的声音却很小,他轻轻地说:“姐姐,我想爸爸和妈妈了,很想,很想。”
那一刻,强行把自己伪装成小大人的顾明睿却把自己的脆弱展露无疑,他的脸上便是这种茫然的,无助的,痛苦的神色。在冰冷的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凄凉。
原来小孩子的眼睛中也会迸
发出大人的千百种情绪。
裴清乐将这个目光牢牢地记在心里,那一个晚上,她一夜未睡,将小家伙抱在怀里,不断地安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