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万里晴空。
初春风起,送来莺啼燕语,安眠世外,难扰少年美梦。
木星原找到了山谷中第二大的那棵树,并骄傲地赐名为“隔绝树”,繁盛的树叶织出了树下这一块纳凉圣地,圣地上铺着一张席子,席子上身着青蓝袍衫,正睡得“与世隔绝”的干净少年,就是木星原。
与隔绝树下的惬意美梦不同,山谷的另一边,一脸认真的少年正持木剑不断刺向一棵巨树,这颗树的树干粗到要十个人环抱才能抱得住,树皮更是硬的如石头一般。
这棵山谷中最大的树,自然是难逃被木星原赐名的命运,它被叫做“无泪树”。
至于为什么叫“无泪”,谷主问木星原时,他答道因为就算大雨倾盆而至,这棵树下都会滴水不沾,似是整座山谷都在哭,而唯有这棵树不会哭,所以叫“无泪”。谷主因喜于他取名字的这一丝丝诗意,还提前教了他一式剑招。
而陆竞由问木星原时,他的回答是:“老家伙每次都让我把木剑刺进这树干中三分,才肯教我下一招,真是累的要死,欲哭无泪。”
这个身着灰色短打正在持剑刺树的少年,就是陆竞由。
陆竞由出剑的时候是闭着眼睛的,似乎是在感受着每一剑的力道,不过木星原说这并没有什么用处,学会就是学会,与睁眼闭眼无关。木星原学剑是很快,所以总是等不及要学下一招。
“成。“陆竞由吐出这个字后,没有把剑收回,而是松开手,木剑已嵌进了树干中。他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不大,但有一种深邃而寒冷的感觉,像是藏着风雪。
另一边的木星原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不小,且有一种明亮而温暖的感觉,像是盛着晨光。
木星原哼着小曲走过“无泪树”,冲着树旁的陆竞由喊了一句:“小陆,走!去河边,晚上吃鱼!”
晨光穿过风雪。
陆竞由跟上了木星原的脚步,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并排走在一起,木星原一路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他刚刚做的大侠梦,陆竞由嘴角微翘只听不语。
“这呢,这呢,快抓!” 木星原在岸边指挥着。
“嗯。”陆竞由答应下来,但还是没能手到擒来。
“哎呀,太慢了!”
“那里还有。”
“这条大,我们一起上,别让他跑了!”
“好。”
“看我这招——谷留驹!”
“别!”
“啊……”
少年的吵闹声似乎能传遍谷里的每个角落,正在画画的老谷主停下了笔,捋了捋灰白的胡须,瘦削的脸上有一丝隐隐的笑意。
原本在看书的二师叔,微微皱眉,缓缓起身,拖着他圆圆的肚子走向屋外。
坐在树上发呆的青年,被打断了思绪,冷白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继续呆呆地望向远方。
……
晚饭,一桌、五人、六菜。
众人沉浸在美食中,只有碗筷碰撞和轻微的咀嚼声。木星原率先打破沉默:“老头儿,吃完饭该教我新的剑招了。”
“没规矩,叫师傅!”
说话的不是木星原的师傅,而是圆圆的二师叔。
“入木三分了?”
这次说话的是木星原的师傅,瘦瘦的脸上,耸立两座高高的颧骨,头发、眉毛、胡子皆是灰白。
“对呀。”木星原嘴里塞满了东西,答的有些含糊。
“不会是有人替你吧?”二师叔边说边看向白脸青年。
“我没有。”青年回答的时候依然没什么表情。
陆竞由没有作答。
“师叔,明天你想吃芙蓉鸡吗?”
“吃!”
二师叔立刻回答,表情立时从严肃转为兴奋。脱口而出后,他才后知后觉地从木星原这句话中听到了交易和威胁。
二师叔干咳了一声,转而对老谷主说:“师兄,吃完饭记得教星原剑招哈,别偷懒。”
老谷主没说话,淡淡笑了两声。二师叔和木星原也跟着笑了。陆竞由似乎不做声的露出一丝微笑,白脸青年好像也笑了。
“明天早上,去溪边,教你下一招。”老谷主留下的这句话,作为了晚饭的结束语。
……
山谷的夜晚很静,喧杂与这里无关。
夕阳似乎将所有声音都带去了山的另一边。
随后将余晖轻轻一洒,给天空留下一片璀璨星河。
木星原和陆竞由正在坐谷观天,若非心中的大侠梦一直对他发出召唤,若非始终惦念继承那个人的意志,他也不想离开这守云谷。
这是他们来到守云谷的第二年,也是木星原学武的第九年,九年来他学过拳脚、耍过棍棒、练过刀枪,机缘之下来到了这个凡人难觅的守云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