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任何一个可以理直气壮抛弃刘祺君的理由。于是他心虚,于是他愧疚,于是他开始恨自己……他颤抖着手,听从刘祺君的话,把门反锁上。
咔哒两声过后,刘祺君转过身,身体靠在门上,渐渐滑下去,失去一切力气般瘫坐在地上。
郑予铭就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对方剧烈地喘息着,而后渐渐平息,靠着门沉闷地呜咽。
那声音很低,像兽类失去爱人的哀嚎,压抑又痛苦,却怕被人发现,倔强地隐忍着。
郑予铭摸了摸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流泪。
真奇怪,明明他也痛得心如刀绞,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而刘祺君,平时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坐在他的门外,哭得像个失去了依靠的小兽。
这个夜格外漫长,刘祺君在门外的声音渐渐隐去,他似乎离开了一段时间,沉默着收拾了碗筷,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忙了两个多小时,又重新回到门口,坐在地上不说话,静静地守着。
而郑予铭则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夜。
他也是到了后来才想明白,其实刘祺君早知道自己会说分手,所以反应才会那么惨烈,因为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失去的是什么。他后知后觉地懂了,其实刘祺君一直在给自己机会,期待自己别把分手说出口。
可是……怎么才能不说呢?已经决定好的事,自己如果还有后悔的余地,哪里会让事情演变到这种退无可退的地步,两败俱伤?
后半夜,刘祺君在门外问他:“予铭,你说句话,你说让我等你,你说我们一起解决……只要你说,只要一句话,我立刻放你出来,我们一起承担。”
郑予铭垂下眼,嘴唇动了动,却仍旧什么都没说。
他想,我有什么资格让你等?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刘祺君一定会等,他相信,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明明要彻底离开这片土地,凭什么禁锢着另一个人,把他最爱的人困进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刘祺君等了许久,一声回应都没听到。他知道郑予铭醒着,他知道对方听到了,他知道……于是他只能苦笑着闭上眼,仰着头按着胸口,手指太用力,揪得衬衫都皱成一团,手上的伤也顾不上处理,血再次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早就知道结果的,不是吗?
郑予铭这样本性善良又固执的人,哪怕他自己舍不得,哪怕他自己难受得要死,也不肯真的让自己为难。自以为是、一根筋、自私自利还翻脸无情……刘祺君给他扣上好几顶大帽子,在心里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骂得自己心里异常难受。
他沉默了好几个小时,终于整理好心情。
这种结果原本就在他的计划里,只是他不死心,非要听对方说出来才罢休。
刘肃问他要怎么办,他心想,我能怎么办,郑予铭下不了狠心,恶人可不就要自己来做?谁不是自私的呢?
天一亮,刘祺君就开始准备早餐。他记得郑予铭稍微有点低血压,昨晚那样站了一夜肯定不好受,便煮了一锅汤圆,热了点昨晚的菜,打开门喊他:“出来吃早饭吧。”
郑予铭站了一夜,眼底都是青黑,甫一迈步,脚下一软,整个人倒进刘祺君怀里,十分狼狈。
刘祺君心中一软,再大的火气都没了,剩下的全是心疼。他半搂着郑予铭把人扶到餐桌边,给他递了碗汤圆过去:“吃点甜的。”
郑予铭接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刘祺君若无其事地吃着早饭:“看我做什么,你等下不是还要去公司处理事情?”
“嗯……”郑予铭低声应了,拿勺子舀起一颗汤圆吃了,问他,“你等下去上班吗?”
“出去见个客户。”刘祺君淡淡道,并没有看他,继而说道,“你脸色不好,还是睡一会儿再去吧,让同事们看到会担心的。”
“哦。”郑予铭呐呐,扫到他衣服上手背上的血迹,“你的伤……”
“没事。”
刘祺君的态度变得如此淡定疏离,让他极其不适应。
他心中泛起淡淡的酸楚,却没有办法。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可是……可是刘祺君昨天还一脸温柔地为他做饭,今天却不痛不痒地跟他说几句话,听着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他低下头,掩饰住心中的失落。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哪有立场在这个时候还指望人家的好脸色呢?毕竟昨晚对方低三下四求自己的时候,是自己拒绝的。
7点半一到,刘祺君洗完碗就换了衣服,抽过外套拿着车钥匙和公文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