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起她儿子和刘祺君在一起时有多幸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她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太寡淡了。
情绪少有起伏,笑容很淡,话也不多,像个精致的机器人,没有生气。
“予铭,你现在是什么感觉?”郑妈妈轻声问着,“跟妈妈说说,离开他以后,你有什么感觉?”
郑予铭有些糊涂:“什么?”
郑妈妈坦诚道:“妈妈觉得你现在的心理状态很不好,你需要一个倾听者。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说,那明天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你也一起去看看,或许你愿意对医生说。”
郑予铭眼神颤了一下。他不喜欢跟心理医生聊这些,但是他也相信,如果他继续这么沉默着,他母亲一定会真的帮他预约心理医生。
他微微垂下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很空。”
郑妈妈静静地听着。
“其实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一样地吃饭睡觉。但是以前会觉得身后有个人,不论我遇到什么事,能解决的,不能解决的,好的,坏的,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我本来就不怕这些,最坏的状况不过是我累了找他抱怨几句,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安心了。”郑予铭笑了笑,“其实他帮不上什么忙,但是……”
他微微侧着头,思考着怎么继续,几句话在嘴里含了许久,出口却是很寻常的一句:“我只要知道他还在,就行了。”
关于这些,郑妈妈感同身受,每一个恋爱中的人都明白这种感受。他们并不指望另一半能做什么,只要存在着,就可以给予信心和力量。
“其实我一直不是个话多的人,但是刘祺君特别能说,话很多,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大道理……”郑予铭似乎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个浅笑,继续道,“但他那个人大部分时候都很不正经,好话没说几句就开始贫,还理直气壮的。我有时候被他噎得没话说,他立刻变脸,想方设法逗我开心。”
郑妈妈看到他脸上柔软的表情,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郑予铭却有些失神。
其实他没说完整。刘祺君很有些恶趣味,把他惹恼了,就吊儿郎当地调戏他,微微敛着眉眼,深情脉脉地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些乱七八糟的情话,把他逗得心尖发烫,毫无抵抗之力。
那个人是有魔力的,像是个温柔陷阱,一旦踏进去,根本出不来。
“予铭……”郑妈妈喊他回神。
郑予铭愣了一瞬,才苦笑一声,有些低落地说:“妈,挺晚了,我还是送你上楼休息吧,明天还得去医院呢。”
郑妈妈还想说你没跟我说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但是看儿子无意多说,知道自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低叹一声,只能告诉自己日子还长,慢慢聊吧。
第二天去心理医生那里时,郑妈妈再三问过他需不需要看一下,郑予铭无奈:“妈,我只是失恋又不是抑郁症,你想太多了。”
“失恋也会造成心理创伤的,我觉得……”
郑予铭不耐烦,推着她轮椅朝里走:“医生在等你了,进去吧。”
郑妈妈拄拐杖的时间还不能太长,经历过上午的复健练习之后十分疲倦,下午还是坐在轮椅上接受治疗。
把母亲送进去,郑予铭一个人去附近的街道散步。
邮箱还是毫无动静,他想,刘祺君大概是不会回复他了。
失落过后,他心中又涌起另一股庆幸。他想,既然得不到回应,那我就不用殚精竭虑地思考每周要写什么了,也挺好的。
于是第二周,他的邮件内容长了些:
今天路过公园时看到有两个小孩在放风筝,忽然意识到春天来了。这里的春天来得悄无声息,风很大,但社区里已经有住户开始办party了,邀请我们一家人过去玩。男主人在院子里搭着烧烤架,去了很多人,大部分人我都不认识,但他们都认识我,因为我总是大早上穿着一套蓝色运动衫在社区里跑步。
蓝色太显眼了,下次我换一套灰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