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欣闭嘴。
晚上刘祺君陪他们闹到很晚才回家,他有些醉了,上电梯时浑身难受,脚步虚浮。好不容易回了家,把门打开,鞋子一踢就扑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吐完后舒服多了,他扯开领带扔到一边,去厨房给自己泡了壶蜂蜜水,靠在厨房墙边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还是他和郑予铭同居的房子,只是因为少了另一个主人,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房里的摆设几乎没变,就连客厅的花瓶都是每天换花的。他开了客厅的灯,发现阿姨今天买了束黄玫瑰。他恍惚想起办公室小妹前些天科普的花语,黄玫瑰的花语是什么来着?哦……黄玫瑰的花语是:等待爱情。
他沉沉笑了一声,觉得真是应景。
当时他从美国赶回来就接到了律师的电话,郑予铭把这套房子留给了他,公司的相关变更合同也签了字,于是他摇身一变,成为水木设计的高级合伙人,名下拥有一套价值150万的房子,以及房子里这些大概加起来不止五十万的家具摆设。
要不是他想保留两人最熟悉的回忆,刘祺君拿到产权转让书的时候就想把家里砸了。
他从柜子里拿了瓶红酒出来,随手拎了只高脚杯,绕去阳台。
自从郑予铭走后,他就爱上了这里,坐在躺椅上俯瞰这所城市的钢筋铁骨、灯红酒绿。他有时候在这里抽烟,有时候在这里喝酒,有时候在这里看书,有时候什么也不干,就躺在椅子上看着天空发呆。他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刻,可以肆意地想念远方的爱人。
一开始,身边的人总是问他:郑予铭真舍得走?天各一方啊!你就这么追着他跑,甘心吗?
而现在,身边的人总是问他:郑予铭还不回来吗?他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等得累不累?还要等吗?
刘祺君很少回答他们,他只是这样安静而沉默地等待着,比任何人都笃定。
他一定回来的。因为如果他不回来的话,我要怎么办?
坐了会儿,他从手机里翻出邮箱,打开收件箱,全部是郑予铭发来的邮件,按照日期由近及远排列着,密密麻麻长达六七十封,他一封都没舍得删,没事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
其实他每封邮件都写了回复,只是全部保存到草稿箱,没一封敢发出去。
他只想知道郑予铭过得怎么样,却不敢说自己过得如何。他怕一旦给了回应,就无法隐藏自己那些泛滥的思念与痛苦,还有他那自私的、狂热的、甚至耍了心机的爱情。
他想从一对父母手里抢回他的儿子,手段又能有多无辜呢?
大约看了半个小时的邮件,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柔和起来,翻开自己曾经写的回复,却发现自己的邮件与郑予铭的相比,实在啰嗦又实在,毫无美感与深度。
他写自己在水木设计帮忙遇到的困难,写那些可爱的同事们,写自己创业的历程与坎坷,写各种各样的客户,写自己学会了辨别杯子的材质,写自己在豆瓣上发了第一篇影评……都是些日常随笔。与郑予铭那些谈天气谈哲学谈电影谈建筑谈设计谈隔壁邻居种的花有多少奇妙的品种甚至是他在路上随手拍下的照片比起来,自己写的实在太无聊了。
像是想获得他的关注,却只是最寻常的小事罢了,即使那些都是他每天最想告诉对方的话。
他的手指再次放在发送两个字上,停顿了许久,却只是隔着几毫米的距离远离屏幕,最终,指腹从屏幕划过,第n次选择了保存至草稿箱。
再等等吧,他对自己说,再等等,就可以亲口对他说了。
几天之后,danny接到了刘祺君的邀请,约他去一个本地有名的私房菜馆吃饭。danny记得这是郑予铭写给他的攻略里提过的一家饭店,顿时兴致盎然。其实他这几天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郑予铭他遇到了刘祺君的事,然而那天的谈论进行到一半刘祺君就有事离开了,让他无法果断地把听了一半的话转述出去。于是他只能在不断好奇和猜测中熬了几天,等待着第二次见面。
这次刘祺君换了比较休闲的衣服,danny隐约觉得风格有些熟悉,吃饭到一半才想起那是郑予铭喜欢的风格。不过刘祺君与郑予铭气质不太相同,郑予铭穿着显得宽松舒适又文艺的系列服装品牌换成刘祺君来穿,却显得沉稳、温和并且大气疏朗。
郑予铭身上有种外露的斯文,而刘祺君身上有种内敛的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