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无声的硝烟突然开始,又乍然结束。
直到外间的雨落了下来,傅含枝仍然不知到底是为何。
元好好拉着她坐在身侧,一边给她剥葡萄,一边为她解惑,声音不大,却足够那边两个正竖着耳朵听的当官的听见。
“哦,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前些日子,院子里种的葡萄熟了,只是分给左邻右舍还剩下了许多,于是我便让师北尘拿去城里卖。”
“恰好之前在一个和尚那学了些算卦的皮毛本事,他去城里前,我闲来无事便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日会下雨,但葡萄卖不完。”
“他不信,非说他肯定会把葡萄卖完,我自也不高兴,觉得他质疑我的本事,于是便和他打赌,若是卖完了,就答应他的一个要求。”
说到这,元好好微微顿了顿,神色难看,似乎颇有点难以启齿。
傅含枝见状,突然一瞬间福至心灵,她迟疑地开口,“那个要求该不会就是穿粉…”
元好好一把捂住了她的唇。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此举再加上如此恼羞成怒的神色,就已然和回答没差了。
傅含枝拉下她的手,眉眼忍不住弯了弯。
说到这里,元好好又不免看了林邱一眼,有些不自在地轻咳道,“上午…那会正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然后,出门散步便刚巧撞上林大人说剿匪,我当时一下子就没忍住…”
“咳咳…其实这只是个意外。”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再次道歉,“林大人,实在对不住了。”
面前的少女神色十分认真诚恳,可谁知,林邱见此,神情竟然比她还要不自在。
到了这时,他才终于悲催地发现,自己这一遭原来竟不是无妄之灾。
他怎么也没料到,当初随手买的一串葡萄居然引出来了这样一场祸事。
造孽啊。
林邱心底悲痛,对上少女的歉疚视线,也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说话的声音比她还小,“也,也有可能不是个意外…”
元好好:“?”
而知晓所有真相的师北尘唇角顿时翘起,好看的弧度轻漾,漆黑双眸里有柔柔的光。
他还嫌不够尴尬似的,朝林邱一抱拳,笑道,“多谢大人买葡萄之恩。”
本来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劲的小老头已经很努力地把自己往角落里缩去,可偏偏这人又冷不丁一句话把他给拎了出来。
林邱身形霎时一僵。
抬眸对上全屋人投来的视线,尤其是元好好含着惊讶怒意的眸子时,顿时生生气笑了。
好小子,恩将仇报!
直至此刻,元好好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不过她轻哼了两声,到底也没再多言,毕竟无论如何,愿赌服输。
只不过眼下说起卦来,又看见身侧的少女,突然生了算卦的兴趣。
“枝枝,跟我来。”
傅含枝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自家表姐拉了起来,她双眼懵懵地跟在后面,“表姐,干嘛去啊?”
元好好兴致勃勃地拉着她朝厢房走,“我给你算一卦,看看你的如意郎君,我的未来妹夫在何处。”
傅含枝不免失笑,“你这卦能算天气,还能算女儿家的姻缘不成?”
“那是自然。”元好好一脸骄傲。
她们踏出门去,很快便听见“吱呀”接二两声,是门开关的声音。
紧接着,少女笑闹的声音便被门掩住。
堂屋内便只留下三个男人面面相觑。
林邱摸着胡子,好奇笑道,“元小姐这姻缘卦准吗?老夫也想为我那小闺女算上一卦了。”
“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
师北尘轻摇摇头,神情安宁,微带笑容,那笑容中仿佛带了几分风流自赏的意味。
“不过师父说了,我家娘子有天赋。”
说着,他流转的眸光浅浅瞥向那边不动声色的男人身上,轻声笑道,“太傅大人信卦吗?”
“不信。”
迟韫玉放下茶盏,淡淡掀眸,“我的命不由卦象断言。”
——
东厢房的窗户半开着,满目雨丝不期然落下,鸟叫和虫鸣都似消失在了雨中,院外门口的竹叶在随风摇摆。
林间的树木在蒙蒙的雨幕中,一片寂然。
“渝州?”傅含枝惊异地重复了一遍。
桌案上的卦象显示,她的情缘会在渝州出现。
元好好皱着眉,神色不虞地盯着面前的龟甲和铜币,她重新拂开桌案上的物件。
“不算不算,重来。”
她再次将铜币放进龟甲里,摇动,扔落。
桌上的卦象却仍一如既往。
元好好眉眼一凌,神色严肃。
这卦